第18章夫妻夜话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剩下红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林晓芸就着那盆温热的水擦洗身子，思绪纷乱。
她洗好后，将水倒掉，刚收拾妥当，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周翔带着一身淡淡的皂角香走了进来，反手轻轻闩上了门。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红烛的光晕在墙上投下两人微微晃动的影子，气氛透着一丝尴尬。
还是周翔先打破了沉默，他走到炕边，看着熟睡的贝贝，“小家伙睡得真沉，今天也累坏了。”
“嗯。”林晓芸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周翔在床边坐下，与她隔着一点距离。
他侧过头，看着她精致的侧脸，深吸了一口气，“晓芸，今天……委屈你了。”
林晓芸诧异地抬眼看他。
周翔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腿，苦笑了一下：“我这样子，一路瘸着去迎你，又瘸着背你回来，肯定让村里不少人看了笑话，也让你……没面子了。”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
林晓芸摇了摇头，“没有。嫁给你的决定是我慎重考虑过的，之前你又没有刻意隐瞒。”
这是她的真心话，本来就图周翔有这笔钱，答应去城里做生意。
周翔听她这么说，眼神亮了一下，“还有……孩子的事。我妈那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说过，贝贝就是我的亲闺女，我们……”
“周翔，”林晓芸忽然打断他，她抬起头，烛光下她的脸颊有些绯红，“有件事，我骗了你们。”
周翔一愣，疑惑地看着她。
“我说我不能生……是假的，是想试探你，看你是不是真的不介意我和贝贝，是不是……值得托付。”
周翔彻底愣住了，他足足呆了好几秒，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种狂喜，瞬间点亮了他整个脸庞！
“真的？！晓芸，你说的是真的？！”他猛地抓住林晓芸的手，因为激动，力道有些大，“你没骗我？你真的……”
还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简直比他当年在部队立功受奖还要让他激动！
林晓芸轻轻点了点头：“嗯。”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周翔兴奋得几乎要语无伦次，他紧紧握着林晓芸的手，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
激动过后，周翔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林晓芸，慢慢凑近，“晓芸，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微弱的气息喷洒在脸上，酥酥麻麻的，林晓芸微微偏头避开，“什，什么？”
烛火在周翔眼中跳动，衬得他的眼睛格外有神，“我腿脚是受过伤，但已经完全好了，没有任何影响。”
林晓芸猛地抬起头，满脸不解地看着他，刚想问他为什么，突然想通了。
因为她是一个二婚，还带个孩子，如果周翔好好的，他父母是绝对不会同意他跟林晓芸结婚。
为了她，周翔居然心甘情愿背负这种名声，林晓芸眼眶泛红，泪水一颗一颗滴落下来，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
周翔毫不在乎，低笑道：“我一辈子的心愿，终于达成了，简直像做梦一样！”
周翔的话让林晓芸心中微微一动，轻声问道：
“……一辈子的心愿？是什么？”
周翔抬起手，粗糙的指腹轻轻地拂过她的眉梢脸颊，为她拭去眼泪，眼底的温柔似乎要将人溺死其中。
“我的心愿……就是能娶到你。然后，和你一起，好好活下去。”
一个带着遗憾英年早逝的人最质朴的愿望，温暖了一个饱经风霜，历尽沧桑不得善终的灵魂。
周翔慢慢凑近，宽厚粗糙的手掌轻柔地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林晓芸羽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颊上红晕越发红艳。
“晓芸……”周翔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不断回忆着战场上濒临死亡的瞬间，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想。
林晓芸的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传来擂鼓般有力的心跳，她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臂，轻轻地回抱住了他精壮的腰身。
这个轻柔的回抱，如同一点星火坠入浸满油料的荒原。
周翔脑中那根死死克制、紧绷了多日——甚至可以说紧绷了两辈子——的弦，应声而断，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碎裂声。
他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晓芸……晓芸……”一遍遍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像是溺水之人紧紧抓住唯一的浮木。
那些战场上血腥的画面、死亡的绝望、以及得知她嫁人后那噬心的遗憾……无数纷乱痛苦的记忆与眼前真实的温香软玉交织碰撞，让他情绪剧烈翻涌，几乎失控。
他这突如其来的不安情绪让林晓芸颇为不解，软下了身子，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抚着他宽厚却紧绷的脊背，像安抚受惊的贝贝一样。
这无声的安抚如同最有效的镇定剂。周翔狂乱的心跳渐渐平复了一些，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汹涌的深情欲。
他抬起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强势而深入，如同疾风暴雨，掠夺着她的呼吸，林晓芸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这个吻抽走，只能柔顺地依附着他。
衣衫不知何时悄然散落，微凉的空气与滚烫的体温交织。当他坚实的身躯最终覆上来时，林晓芸闭着眼，长睫如同蝶翼般轻颤。
然而，周翔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几乎焚身的冲动。他撑起身，在朦胧的烛光下深深凝视着她。
“晓芸……别怕，看着我。”
周翔眼中写满了深情，那浓烈的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我会一辈子对你和贝贝好，挣很多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吃一点苦。”
林晓芸迷蒙的眼眸对上他专注的目光，那里面没有丝毫的轻浮，只有一片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