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九)阵法
执荼直接上了西鞣澹而衍凉则跟着衍菱往北元峰灵翠院赶去。
月光未至,灵翠院中一切如常,仿佛那夜的月宫只是一场幻梦。衍凉也没什么心情去看院中的景象,与衍菱直接就往二楼去,迎面就看到衍桐丧着脸蹲在廊梯上。
“师兄……”衍桐心中又恨又悔,当初怎么就帮了执潇,怎么就将师父推至如此境地。
衍凉皱眉点点头,用力拍了两下衍桐的肩膀:“我先去看看师父……”
二楼上,怀妤的房间并未关门,衍菀绷着一张小脸坐在外间的圆桌前。见衍凉来了,亦如衍菱一般,红着眼睛上来就要骂,可又怕吵到内间里的怀妤,故而好几次张嘴,却终是一言未发。
衍凉任着衍菱与衍菀两个出气,而后向着她们深深一拜:“之前种种错处,衍凉都认了。如今,我先去看看师父吧。”
衍菀虽然难受,但也总不能拦着衍凉,只能点点头:“师父就在里面,自早晨就没出来过,也没什么动静。”
衍凉示意自己知道了,轻轻扣了扣里间的门。
“进来吧。”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怀妤的声音,听着却很是平静。
衍凉答应了一声,推门进去,便看到怀妤依旧一身素衣坐在窗下书案前,玉手执了书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见了怀妤这般模样,衍凉反倒不知该怎么开口了,只顺手合上了房门,缓行几步来到怀妤身前:“师父――”
怀妤见他进来,亦是淡淡点点头,却从桌上取了一摞整理好的书册:“四师公既回来了,你日后必定也就跟他在东崖上修行了。这是我前日顺好的,寻常弟子的功课,你在东崖上有空就看看,虽比不得四师公单授的精细,但多看些也总有益处的。”
衍凉赶忙伸手接了,心中更是酸涩,纠结半天还是出了口:“师父,您心里若是难受……即便不想与我和衍桐说,与衍菱她们说说也好,莫要憋在心里。”
怀妤稍稍低头,像是在细看书页上的注文,可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如今又怎可能入得了心呢。
“其实,也没什么,”她苦笑了一下,将书卷合上放到一边:“心中固然是难受些,可这样的事,我从一开始便已做好了准备。”
“您――”衍凉一愣,他既想要安慰怀妤,又觉得执潇并非那样朝三暮四的人:“师父且别太难过,我临来前执荼也说过,此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或许三师公与那方壶来的小姐另有隐情呢?”
“那些我都明白,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样快罢了,毕竟他才刚刚……”怀妤摇摇头,她心中显然也是乱的,又摆摆手:“算了,这也不是他的事。既是各有各的难处,趁情未深,这样散了也好。”
便是装作不在意,说到“散了”二字时,衍凉也能听得出怀妤的疲惫与落寞。这些年来,他看着执潇一路苦追,看着怀妤由冷及热,可谁又能想到,最后明明已然定情,不过又是几日的光景,却换来一句“散了”。
这边衍凉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怀妤,外面却传来了吵闹的动静。
“去看看吧。”怀妤深吸一气,又让自己明面上恢复那副淡然的模样,衍凉答应着开门去看,却是执潇与执荼来了。
衍菀几人见到衍凉尚且又骂又闹,更不用说执潇这个祸根了。当下便忍不住与他吵闹起来,连一向软糯的衍桐也揪着执潇的衣裳,将人往外赶。
外面眼看着要乱成一团了,怀妤估计也是听明白了,在里面喝了一声:“住手!为师平时教你们的规矩都哪里去了!”
“师父……”衍菱她们委屈的想要争辩,可也知现在不是时候,只得闭了嘴。
而那边执潇瞅准了时候,却挤到了门前来,却又被刚刚开门的衍凉挡住了。
“阿凉过来。”就在此时,执荼却忽的开了口。衍凉此刻看了执潇也来气,但既然执荼开口了,他就没有不听的道理,只得让开了门口,走到执荼身边去。
执潇站在通往内间的门前,与怀妤之间再无阻隔,却迟迟没有进去,而是在那里深深作了一揖:“今日之事,错皆在我一人,任凭打骂却不叫屈。只是其中诸多牵扯无奈,你可愿听我解释?”
怀妤未言,众人也都沉默了。似乎自入门那日起,所有人眼中的执潇便是懒懒散散,无所事事,便是对着掌门执沧也从未这般认真的讲过话。
“解释就不必了,”怀妤的目光始终都望向窗外,一分一毫都未落到执潇的身上:“没有什么错不错的,那夜的事,弟子就当从未发生过,三师叔也尽快忘了吧。”
“怀妤!”执潇已然急了,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恳求:“不解释便不解释,我们单独说会话好不好?”
怀妤依旧未看他,却站了起来,走到了执潇的面前:“三师叔……请回吧。日后弟子自然由师父教诲,而师叔的话,也说给该听的那人吧。”
执潇刚想上前一步,却被怀妤避开了:“三师叔,请回吧。”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最终却是执潇先退让了:“怀妤你好好休息,我理好那些事后,必会再来的。”
怀妤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可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将那扇门又关上了。
那一日执潇最终失魂落魄的离开,怀妤一个人坐在房中,也再未出来。直到夜深人静,月光再次将灵翠院映照的宛如仙境一般,可彼时有心时看此景便是美,此刻无情时再看却只觉月宫凄凉了。
好在入夜后,衍礼和衍梧两个也来了,院中人多了些,才觉得没有那么清冷。执荼心知衍凉既放不下怀妤这边的事,又在挂念自己的身体,索性也留了下来。
“这是我在院中住时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没怎么动,今晚咱们就睡这里吧。”衍凉拉着执荼来到东边厢房中,让他坐到床榻上。
执荼点点头,看衍凉又开始在屋里为他准备着东西:“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过来歇会吧。”
“一会就好,”衍凉准备好了温水,为执荼泡好了茶端到床头来:“我哪里累了,倒是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自然,是有的,”执荼心思微动,拍拍身边的床铺:“还不快坐过来,让我靠会。”
衍凉一听,倒想不到执荼竟也会这般服软了,忙坐到他身边,揽着他倚在自己身上,又试探着按揉他的腰背,关切道:“是这里不舒服,还是那里……”
执荼摇摇头,拉着衍凉的手,却不再说话了。
“执荼,你可知道执潇究竟是为什么收了那女弟子?”窗外的冷光透进来,更是激得衍凉想起了白日发生的事,忍不住问道:“是真的打着收徒的幌子,要那般吗?”
“是为了员峤。”这样的事,便是衍凉不主动问,执荼也是打算说给他听的:“今日我去掌门那里,正好执潇也在,大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员峤?是与那日地动有关?”衍凉一下子反应过来,追问道。
“是,”执荼想到执潇,不禁叹了口气:“员峤地动乃是因岛下阵法年久灵力渐消所致,而三岛之中唯有方壶最为精通阵法,可修补岛下之阵。”
一说到地动,衍凉却想起了三年前岱舆那场冲击,想起那时执荼受伤的样子:“那岱舆呢?也是阵法失修的缘故吗?”
执荼目光微闪,应了一声:“也是的。”
而后又将话题引回了执潇的事:“说来也是执潇年少时太过惹眼,引得那方壶掌门之女楚S倾心多年,终遇得此方壶有求于他们的时机,要用阵法换姻缘。”
“竟有这样的事,”衍凉这下也不知对执潇是该骂还是该同情了,又想起来:“那如何就变成收徒了呢?”
“这便是难为执潇了,”执荼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不愿意有负于怀妤,可员峤那边失态紧急又拖不得,不得不答应……可他又想到了岱舆也是不稳的,便索性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让楚S先做他的弟子,说是培养感情。实则将三岛绑的更紧,来日岱舆若出事,楚S也算是入了岱舆门下,方壶那边许就会帮些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