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宝玉挨打
林g玉只觉得手腕剧痛,下意识地想要抬起腿去踢他,却被他欺身压过来,两人身子间几乎没有一丝空隙。她挣扎了一下,抬起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他冷若寒星的一双眸子。
随后对方的表情就从冷凝变成了狼狈,“gg?”说着忙放开了扼在她喉间的右手。
林g玉痛得想哭,一偏头狠狠地咬到他的手臂上。他吃痛,压着她两只手的左手却没有松开。林g玉又要屈膝踢他,他无奈地将她压得更紧了一些。
林g玉怒道:“滚开!”
他低下头看她,苦笑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我只当是刺客。抱歉,总归是我不对。”林g玉听他难得的一句“抱歉”半分都没有解气,先头的怒气一起飙上来,恶狠狠地道:“谁要你道歉?你不想见我就不想见我,偷袭算什么好汉?”
“……”王颀无奈地道,“我什么时候不想见你了?”
要是水溶在场,估计需要两只手托着下巴才能避免脱臼。这位什么时候用这么宠溺无奈的语气对人说过话了?三句话不让人滚就已经是十分的礼遇了!
然而林g玉此时只觉得自己万分的委屈,脱口就道:“我要告诉伯母你打我!滚开!”
“……”王颀这回是真不能松手了。
他看了看自己已经渗出血迹的袖子,抓住她的手腕往眼前送了送,看到上面浮起一点儿青紫,试探地用指尖碰了碰。林g玉硬气地忍住了抽冷气,,眼泪却突然啪嗒一声砸下来。
王颀从没见过她哭,这回一见面就把她弄哭了,简直手忙脚乱,“怎么哭了?很痛吗?我带你去上药好不好?”
林g玉只是哭,却不回答他的话。王颀忽地反应过来,眯着眼问她,“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
她道:“你自己就欺负我!”
王颀抓着她的手,觉得简直像是个烫手山芋,唯恐再弄疼她一点,却又有几分奇妙的不想松手,从她袖子里抽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应道:“是是是,我错了。”
“他们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林g玉越想越伤心,这几日在贾府收到的阴阳怪气的对待是她从小到大都不曾遇见过的,黛玉可以在她面前忐忑,她却必须摆出姐姐的样子,所以有些委屈便始终都埋在心底。这会儿被王颀一句话勾勒出来,简直一发不可收拾,“我要回扬州去。”
王颀听到“他们”的时候脸色就微微地变了,语气却还是轻柔的,“他们是谁?”
其实林g玉不说,他也猜出大约是贾家的亲戚了。
他看着眼前哭得抽抽噎噎的姑娘,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忽然浮上他的心头。她生得太漂亮了,这种带着色香的美,要是生在寻常百姓家是要惹祸的。好在她是林如海的女儿。
可是哪怕林如海,又怎么能在她在荣国府受委屈的时候立刻赶到呢?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无奈地由着她将眼泪鼻涕都擦在自己的衣服上。
林g玉哭了一会儿,猛地反应过来这会儿不是在家,眼前的也不是贾敏或者林如海,而是个多年没见的男子。被看破软弱之处的她有点儿羞恼,虽然刚刚哭完,眼睛还是红的,却还是恶狠狠地看向他。
两人说来有两年不见了,林g玉个子自然高了许多,在江南女子中算得高挑,还是要仰头瞧他。
他一贯是极清瘦,瘦得能叫林g玉想到当初他那一笔说是去皮留骨的瘦金体,极狠又极美。人的五官总该是好看得有限的,但是放在他身上,这种好看也是极浅薄的,他表情常常太冷硬,所以并不讨喜,偏偏又有一双眼角上扬的桃花目,哪怕是冷若寒冰,瞧去也很有几分眉目传情的意味。
好像不过两年的时间,他就变得有些陌生――然而眼角眉梢的动作又偏生还是极熟悉的。林g玉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刚要说话,才说了一个“你”字,才察觉自己这会儿几乎是被他搂在怀里,顿时倒退一步,后背撞上了方才的那棵树。
王颀微微垂下眼,仍然是问:“谁欺负你了?”
大概是他的语气有些异常,林g玉摇了摇头,咬着下唇不说话,却用眼神示意他赶紧麻溜的放手滚。王颀不想放,林g玉眼睛往下一瞥,忽然抬手拔出了他腰间别的长剑。
大多数人带剑,都是为了装饰。剑有君子之风。不过林g玉知道,王颀带的剑才不是什么装饰品,这小白脸连个茶杯都能当暗器,何况这样一把剑。
剑身寒光凛然,可见没有少被擦拭。
林g玉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王颀被剑指着,面不改色。林g玉道:“你怎么不怕?”
王颀道:“这剑煞气太重,我改日再找一把合适的给你。”
她撇撇嘴,“我不喜欢剑。”说罢把剑收回剑鞘丢还给他,自己也笑了。
王熙凤进来时,便见这古怪的一幕,她才道这两人或许闹了别扭,此刻却无暇顾及了,忙道:“你们先别说话了,宝玉回来了。快随我过去。”
“什么事?”林g玉抢着问,随后不动声色地走到了王熙凤的身边,避开了路上王颀伸出来想要拉自己的手。
王熙凤道:“好像是在学堂里头闹出了一些事情,偏偏又有人在你舅舅跟前嚼了舌根,这会子荣禧堂那边正闹着要请家法呢。”
林g玉怔了怔,反倒是王颀漆黑的眼睛似笑非笑地一弯,不说什么,只是客气地道:“凤姐姐客气了,既然是你们家的家事,我们如何插得进手?”
说来他和宝玉是姨表兄弟,林g玉却是姑表姐弟,他都这么说了,林g玉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王熙凤颇有些无奈。她这番还真没打算拉上王颀,只是王颀这态度分明是连借林g玉去救个急也不愿么?
她一句“算了”刚在嘴边打了个转儿,林g玉忽地道:“既然我住在舅舅家,他家的事自然也是我的家事。你不想去也罢――凤姐姐,咱们走。”
王颀莫名其妙地被林g玉堵了一句,脸色难看了几分,却缄默不语,只是在两人走时默默地跟上去。
却不料探春冷笑一声,接了话道:“我听说过两句,说来怕污了妹妹的耳朵。原是二哥哥在学堂不学无术,同薛家的那位公子抢个美貌少年,以至最后动上了手。”
凤姐目瞪口呆,林g玉却道:“薛蟠做得出来,宝玉却不是这样的性子。”
王颀眉峰极轻微地蹙了一下,看她一眼。林g玉头也不回。
贾母那边,王熙凤是断然不敢打扰的,她知贾母将宝玉看成个命根子,要是出点什么事,说句难听的,宝玉的命不值钱,老太太可不一样。至于还在贾母那里的黛玉等人,她也不敢告诉,唯恐老太太瞧出些什么来。
反倒是宝钗身边的莺儿应了她家姑娘的话,出来问道:“我们姑娘问可是外头出了什么事?”王熙凤目光微微一闪,将事情说了,又道:“劳烦宝姑娘务必稳住老太君,这边的事情自有我们在呢。”
莺儿应了,忽地又瞧见了王颀,顿时十分惊讶,福了一福道:“表少爷好。”她人如其名,声音如同出谷黄莺一般清脆动听。林g玉不由回头多看了她一眼,心里又有些泛起不舒服来,索性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凤姐的前头。
路上便见许多人都围着,她皱眉道:“下人们的规矩也该立一立了。”
当初贾敏也含蓄地说过,贾府乃是“有规矩又没有规矩”的一个地方,两姐妹来了之后才晓得是什么意思。这儿要说规矩,大大小小的的主子数十个,奴仆成百,富丽堂皇;但要说没规矩,又是嫡庶不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还在内帷厮混,许多奢侈陋习蔚然成风。
林g玉心道:“这倒是同当初王颀说的一样。他家因是多年的勋贵了,乃是庞然大物,祖上积累下的财富与门楣在这里,即使不如当初了,也总有这么个架子。”说罢想到王颀就在自己的身边,又觉得无趣,便不再开口。反倒是凤姐笑道:“姑娘说得很是,姑娘这个年纪,想必姑太太也该教着管家过的,日后我倘或有不趁手之处,只要来找姑娘。”
王颀闻言,便问:“你会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