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河妖 - 魔君死后成了黑月光 - 北雁思南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百年河妖

百年河妖

师徒二人用过用膳后,一路向西,所见之处人烟逐渐稀少,甚至出现方圆十里都是荒村的景象。谢远心中疑窦渐生,按照常理,此时正值春耕时节,百姓应守着农田弓腰播种,不可能背井离乡,对赖以生计的庄田弃置不顾。

“师父,这里便是芜城?”谢远展开卷轴,皱眉问道。可卷轴上显示此处并不是芜城位置。他暗自揣测道,难道是天府宫绘错了地形图?

尘渊回道:“不是,此处离芜城还有百里。”

“那真是奇哉怪也。那芜城连续五年遭遇洪灾。就算方圆百里的村庄皆被波及,也不会梅雨未至,便举家搬迁?”

这卷轴上对芜城周边城镇的记录只有渺渺几笔,具体详情还需找个当地人问问。

二人再次望见村庄时,并未从官道上径直走过,而是转身沿着田间纵横交错的小路,缓缓朝村庄走去。

谢远俯首轻瞥了一眼自己沾满泥土的长靴,又瞅了一眼尘渊的,轻声嘟囔道:“师父,你的靴子未免太干净了。”

他旁观尘渊,虽是一袭黑袍,然周身自内而外散发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这股气息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

谢远忽然道:“师父,你见过乡村孩童玩泥巴的场景吗?”

见尘渊摇头,谢远蹲下身子,自田埂一侧斜坡上取了软泥。纤长白皙的十指对软泥反复揉搓,待软泥的杂质柔至均匀以后,把软泥捶成饼,随即双手拇指向内,其余八指朝外,将泥饼搓成一只泥碗。

一旁的尘渊正微屈着腰,紧紧盯着他手中的动作,想看看他在作什么妖,却见谢远蓦然擡头,朝他神秘一笑,随即那只泥碗便“啪”的一声,被拍在了自己的长靴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始作俑者见状,捧腹大笑,也不顾手上的泥土沾到自己的衣袍上。

尘渊徐徐摇头,对此只有两个字的评价,“顽皮”。

笑够了的谢远微喘着气,眉眼余留着笑意,少年的容颜还未完全长成,便初见其倾城之姿。谢远待平稳了呼吸才道:“师父,你走到哪里都一副仙风道骨,普通凡人一见你便知是神仙下凡,弯腰跪拜,还怎能说出你想知道的事?”

尘渊含笑道:“哦?照阿远的意思,为师反而要多谢你考虑周全?”

“不敢,不敢。”谢远连连摆手,接着道,“你看这田间阡陌相间,定是被人仔细翻整过。这些凡人应是仓皇搬走的。我好似听到那个方向有鸡鸣,我们去看看。”

“嗯。”尘渊应道。

谢远随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把玩,走在前面,随意地问道:“师父,我见其他神仙爱穿白衣,为何你偏爱穿黑衣?”

尘渊闻言沉默半晌,正当谢远以为他不会作答时,他温声回道:“曾经有一人质问过我,为何仙为正,魔为反?为何白为净,黑为脏?”

走在前面的谢远身形微微一顿,然瞬间恢复正常,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当时师父是如何回他的?”

尘渊道:“我回他,黑与白只是一种形容之法,譬如朝与暮,本身不带任何褒贬之意。”

谢远问道:“那人怎回的?”

“那人道,‘既然神君有如此见解,那以后就一直身着黑衣吧,能否做到’,我回道,‘黑衣又何妨’。如此,我便穿了几百年黑衣。”

谢远听闻这一段过往,沉默许久,忽的笑道:“师父,你可真傻。那人只是随口一说,你却认真穿了几百年的黑衣。这教那人知晓,岂不是啼笑皆非。”

尘渊却道:“我只是想教那人知晓,身为魔不是他之过,若一心向善,亦得始终。不过,那人后来却死在我眼前,我明知不是他之过却救不了他。”

谢远瓮声瓮气道:“那人应是不会怪你。师父,你也不必一直介怀,或许是那人自己不想活了。”

“兴许吧。”尘渊叹了口气,随后不再出声。

气氛瞬间凝滞,一段长久的静默之后,谢远忽然道:“师父,我们到了。”

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间茅屋,屋后用篱笆围成一个小院,院内传来几声鸡鸣。一个两鬓霜白的盲眼老人正坐在门槛上,手里正缓慢地编着草鞋。

谢远上前问道:“老人家?老人家?能听得到吗?”

“啥?你港啥哩?”盲眼老人的音量极高,炸得谢远的耳廓呼呼作响。谢远回头看向尘渊,摆摆手,表示无法交谈。

尘渊见状,便道:“那我们换一家吧。”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道幼童的声音,“嘎奶奶,尼同哪个港话嘞?”随即,那个孩童跑了出来,见是生人,又害怕地跑回屋内。

“窝爷窝娘快要嘎来了,你们赶紧走。”孩童躲在门后,稚嫩的嗓音甚是软糯。

一旁的盲眼老人虽然看不见来人的样貌,但闻到外孙的声音如此惊恐,护崽心切的她连忙轰着二人:“走,赶快走,我娃的爷娘要嘎来了,仔细他们嘎来打你!”

谢远听了半晌,才算明白祖孙俩的意思。他和尘渊,天界赫赫有名的战神,竟被当成人牙子了!谢远忍俊不禁,回头瞅了一眼尘渊,只见他神色自若地道:“初次见面时,你也把我当成人牙子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谢远决定不再揶揄尘渊,清了清嗓音对屋内的孩童道:“小孩,我们不是人牙子,我们只是路过的,口渴了来讨口水喝。”

屋内的幼童怯生生地探出头,仔细打量着二人。见二人生得好看,又不像有恶意,便噔噔噔地跑到后院,用水舀装着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递给二人。

谢远接过水舀,见里面的水略微浑浊,上面还漂着几片树叶,只犹豫了一息,便喝了一大口,随即递给身后的尘渊。

尘渊毫不迟疑地将水舀里的水一饮而尽,递还给谢远。谢远接过水舀,略感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将水舀还给孩童。

孩童拿回水舀又躲在门后探出头,脆生生地道:“喝了水就去吧。”

“我们走了许久的路,脚都起泡了,坐一会便走。”谢远温声道,在盲人老人身旁坐下,又对老人朗声道,“老人家,我来帮你搓吧。”随即自地上捡起数十根茅草,聚在一起搓成绳。

尘渊见此甚是意外。

谢远装作没看见他面上的疑色,对屋内的孩童道:“小孩,你的爷娘还在田间犁地吗?但我一路走来没看到田里有人,他们是在村子另一侧的田间吗?”

孩童刚卸下的戒备之色又爬上了脸。

“别怕,孩子。我们是天上的神仙。”谢远说到这里,擡手指了指天,又道,“天上的神仙听闻你们这里常年有灾情,派我和师父下来问问。”

孩童趴着门道:“尼港尼是神仙,窝不信。”

谢远擡头忘了一眼尘渊。尘渊会意,伸手运转神力,翻手一转,掌心向天,忽的一道虹光自他的掌心发出,于半空中形成一道飞虹。

“是彩虹哎。”孩童见状跑出门,拍着手欢快道,“嘎奶奶,有神仙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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