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线索
几日后，权煜珩的腿伤已好的差不多了，虽然权鹤松还是建议他尽量不要动武，但日常起居与行走已毫无阻碍，步伐稳健，瞧不出一丝曾跛脚的痕迹。
而沈竹卿经过这些时日的悉心调养，身上的伤也已无大碍，面色愈发红润，身形还微微圆润了些，气色也明显好了很多。
这两日，两人鲜少看到权鹤松，要么他不在，要么便是将自己锁在房里，即便是用膳时见面，他也总是拉着张闷闷不乐的脸，有时候还故作坚强的强颜欢笑，瞧着很是抑郁，不免让人有些心疼。
“王爷，昨日陛下已将消息散布出去，如今整个北齐上下，无人不知您已薨逝！接下来我们当如何行事？”
两人于凉亭中闲坐之时，宁时匆匆前来禀报。他神色恭敬，话语间却隐隐透露出一丝紧张。
“王爷，这是林大人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是陛下竟让人将您的遗体曝尸朝堂，如今好几日过去，早已腐糜不堪，纵使燃再多艾草熏掩，也难以抵挡那刺鼻尸臭的散发……”
“陛下还除掉了两名老臣，自第一日两人自摘官帽离朝后，当晚便在家中暴毙而亡，死状相当惨烈！”
“陛下此番作为，怕是太过肆无忌惮，如今不止朝堂，民间亦是如此，皆敢怒而不敢言，人心涣散。”
权煜珩静静听着，神色平静，未见丝毫波澜，这正是他所期待的，权颂霖以为他已死去，便开始明目张胆地惩治这些老臣，使得朝野上下一片恐慌，整个北齐人心涣散，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他就那碗苦涩万分的汤药一饮而尽，微微蹙眉，接过宁时递来的折子。
林之樾每日都会让人送来折子，将朝中发生的大小事务皆巨细无遗的一一告知。
今日，已然有人承受不住这紧张局势带来的压力，转而投靠权颂霖麾下，寻求新的出路……
权煜珩点点头，面色依旧平淡，并未有任何表情。
毕竟这本就不足为奇，世人皆为利而聚，利尽而散，他很清楚，既是这些人自己的选择，他也绝不强求。
只是日后，在他这里，绝无后悔的余地。
“不急，再等上一等！”
这场假死之计，既能让权颂霖放松警惕，得意忘形，为他争取到休养生息的宝贵时间与机会，又能筛除那些并非真心追随的人。可谓是一举两得，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是！”
宁时点头应道，随即扫了沈竹卿一眼，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言。
瞧见他的异常，权煜珩心中明了，略做犹豫后，低声吩咐道：“说！”
“是！王爷命属下去调查副都统墨川，属下查到，墨川确实是当年军令的护送者，且那批人马，大多都是他的亲信与手下！”
“他们曾声称，在护送军令的途中被北狄人马截胡，军令丢失，死伤惨重。可当时丢了性命的，皆是沈将军的亲信与部下！而墨川的人马皆幸存了下来……”
宁时面色冷峻，神情淡漠，语气平静地陈述着。
闻言，沈竹卿心尖一颤，眉心稍皱。
也就是说，当年军令丢失，很可能是墨川自导自演的一场阴谋，借机铲除爹爹的旧部，又将脏水泼到了沈家身上……
墨吉失守，爹爹奉命援助而离守，先帝怪罪时交不出军令，沈家无法自证清白，便实打实的坐稳了这罪名。
“所以，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这军令还在墨川手中！”
沈竹卿有些心急，大脑飞快转动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疑点。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他是爹爹的部下，爹爹待他不薄，为何他要在爹爹死后这般背叛？”
沈竹卿紧握着拳头，心中愈发愤愤不平，一股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
见她有些不冷静，权煜珩一把握住她的手，面色严肃，却仍轻声安抚她道：“沈竹卿，冷静一点！不要被情绪冲昏了头脑！”
“人心既是如此，利来而聚，利尽而散，没有永远值得信任的人，亦没有永远的敌人！沈家兴盛，多少人因此承荫，沈家出事，又有多少人皆受到牵连？”
“墨川是沈将军的部下，他的位分可不低，照理来讲，沈家出事，他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沈竹卿你可曾想过，为何沈家落败后，沈将军的部下皆没有什么好下场，唯独这墨川，不但未受影响，反而这些年仕途日渐高升，一路平顺……”
权煜珩生于皇家，对皇室与官场的黑暗了如指掌。在这权谋漩涡中摸爬滚打多年，他也曾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是血与泪的教训，才让他有了如今的游刃有余。
他其实早就考虑到这一点，只是一直未曾明确告知沈竹卿，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反倒让自己陷入险境。
沈竹卿涉世未深，官场仕途间的勾心斗角更是没有什么经验。权煜珩这些话如同一记警钟，彻底将她点醒。
从前她一直以为，墨川能够躲避牵连、仕途高升，是承蒙大伯的荫庇。如今细细想来，其中定有隐情，值得好好思量一番。
“王爷的意思是，这背后有位高权重之人在暗中操作？”
“那军令是不是有可能还在墨川手中！”
沈竹卿眼底闪过一丝希望，甚至天真以为有了军令，沈家的冤屈便能彻底洗掉。殊不知，在那些掌权者眼中，沈家的生死，乃最不值一提的事情……
闻言，权煜珩抿唇，眼底的幽暗愈发加深。他不想打击沈竹卿，可又不得不让她清楚现实。
“可能性非常小，或许有，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墨川能将其留在手中的几率太小了，这般重要的物证，只要不出现在世人眼前，沈家的罪名便永远难以洗脱，所以极有可能早就被销毁了！但即便这军令仍未销毁，或许也不会在他手中！”
权煜珩说得极为现实，字字句句都透露着无奈与担忧，生怕沈竹卿会因一时冲动而冒险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