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先是君臣,后为兄弟
权颂霖望着他这副样子,若是换作从前,心中必定畅快不已。可如今时移世易,他不得不承认,真正的落败者是自己。权煜珩此刻这般佯装可怜,心怀鬼胎,妄图达成目的的模样,怎能不让他怒火中烧,恨得牙根都发痒。
“这……”权颂霖犹豫着,眼底的怒火与烦躁让他逐渐失去理智。
此次召权煜珩来皇城述职省亲,本是想借机将他彻底铲除,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计划落空,自己阵营中的多名心腹还折损其中。此刻,权颂霖周身散发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自己也一并吞噬。
“陛下,老臣以为确该如此!江宁如今无人镇守,北狄又近在咫尺,镇北王还是尽快回去为好。北狄向来阴狠狡诈,若是趁此机会偷袭,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给江宁百姓带来灾祸啊。”
“陛下,老臣认同丞相的说法,还望陛下尽快准允镇北王返回江宁!”
林屿书与一众老臣率先发声,这一番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给了权颂霖一个下马威,让他难以拒绝。表面上是谏言,实则暗藏威胁与逼迫。若是权颂霖执意不准,那便是心中有鬼,此事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再者,一旦江宁出了任何变故,他也难辞其咎。
经此一事,那些未曾明确站队、追随先帝打下江山的老臣们,都将局势看得透彻。且不论权颂霖上位后的种种荒唐决策和行事风格,单就心思谋略与治国之策而言,权颂霖远不及权煜珩。
更何况,权煜珩军功卓著,治军严明,多次成功击退北狄来犯,威名远扬。在他治理下,江宁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称赞,从无后顾之忧。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老臣们心中对权颂霖已然有了不满。在这激烈的皇权之争中,他们虽不愿轻易站队,可不得不承认,此刻他们内心更倾向于权煜珩。
为君者,应以天下百姓为先,敬民、爱民,在保障百姓安居乐业的基础上威慑外敌,拓展版图,开创北齐的繁荣盛世,这才是至关重要的,而不是自私自利、眼界狭隘。很显然,在这一点上,权煜珩比权颂霖做得好太多。
“贤弟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二人,何必如此见外?”
权颂霖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多谢皇兄抬爱!但朝堂之上,自当以国事为先。臣弟与皇兄,先是君臣,后为兄弟!所以,还望皇兄恩准!”
权煜珩拱手行礼,姿态极为恭谦,可那幽邃的眼底却闪过几丝嘲讽的笑意。
生在皇家,在生死存亡与皇权争斗面前,什么兄弟情深、手足情谊,皆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既如此,那朕允了!”权颂霖死死握拳,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此刻也只能强行隐忍,朝臣们极力劝谏,他不得不答应。
“多谢皇兄!”权煜珩唇角勾起一抹极浅、却又发自内心的笑意,旁人难以察觉。此番权颂霖的阴谋大半已经落空,他终于能带着卿卿回家了……
“皇兄,自江宁奔赴皇城这一路,臣弟与夫人屡次险象环生,遭遇追杀。随行的五千人马,大半折损,臣弟二人多次于生死边缘徘徊。这一番惊险,竟让臣弟忆起往昔在战场上与北狄浴血奋战、决一死战的场景。由此可见,此番追杀背后之人,心肠歹毒,是下了必杀的决心,手段狠辣至极。”
权煜珩身姿挺直,声量适中,却掷地有声,每个字都咬得精准妥帖,话语里透着几分深意与嘲讽,然而语气却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丝张狂与不妥之处。
他微微挑起眉梢,这一细微动作未被旁人察觉,旋即满含深意地望向权颂霖。稍作停顿后,才继续说道:
“皇兄,臣弟此番归京,怕是碍了不少人的眼,一路追杀不断,竟无一日安宁!请皇兄恕臣弟直言进谏之罪。若此事乃北狄所为,皇兄理应派人彻查一番。为何狄族会有如此大规模的军队出现在我北齐境内?又或许,这朝堂之上,乃至整个北齐境内,为何会隐匿着这么多的北狄奸细……”
“若并非北狄所为,那就更要查个水落石出,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在此兴风作浪、挑拨是非,致使我北齐损失惨重。臣弟也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对臣弟恨之入骨,非要除之而后快,竟下此狠手!”
“臣弟也不知折返回江宁的路途是否顺遂,不知皇兄对此有何见解?”
权煜珩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可笑意却未抵达眼底。即便他语气平和,语态尽显谦恭,在权颂霖听来,却满是冷嘲热讽,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呵……贤弟言重了,臣弟直言进谏,一针见血,朕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朕岂会做那等昏庸之举?”
权颂霖眯了眯眼眸,将眼底的杀意悄然藏起,松开紧握着龙椅扶手上的金饰,掌心早已被硌得红痕交错,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权煜珩话里藏刀,朝堂之上皆是精明之人,任谁都听得明白,他这番话实则是在警告!
他在暗中提醒权颂霖,若是在他返程途中再动手脚,对权颂霖自己毫无益处。若暗杀成功,只能将罪名推给北狄,可身为帝王,境内出现如此众多的北狄人马,他难辞其咎。若行动失利,于他而言更是百害而无一利……
此刻的权颂霖,着实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臣弟此番遭遇,朕定不会让你白白受苦,定会派人仔细查探,还你一个公道!”
“此番既然失手,想来那人定会收敛许多,不敢再轻易妄动!贤弟只管放心回去便是,若是人手不够,朕可准派御林军前去护送,你看如何?”
权颂霖强压着怒火,故作轻松的语态下,隐隐透着几分阴狠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