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王爷,我累了
“那沈祁渊是个叛国贼,他夫人更是个浪荡的野女,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还不让人说了?本公子就是看不惯,本公子偏要说……”
男人话还未说完,沈竹卿一个箭步冲过去,上来便是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震的手掌巨痛,微微有些颤抖,却仍难以解气……
男人一脸惊愕,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扇的匍匐在桌面,还打翻了饭菜,闹得又脏又乱,瞬时吓走了许多人。
男人的脸上赫然显现出一个巴掌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肿起来,嘴角溢出几滴鲜血,就连牙齿都有些松动……
见状,几人瞬时恼了,刚要开口,便被沈竹卿厉声打断。
“说沈家是卖国贼,你们有何证据?”
“连先帝都未能下定论的事情,你们却在此说的和真的一样!”
“若沈家真是卖国贼,当真做了不仁不义之事,为何先帝未公开处置?”
沈竹卿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带着十足的底气,从未因自己是沈家人而自卑低头。
她衣袖被茶水沾湿,右手手掌通红,仍在隐隐作痛。
一番质问,众人哑口无言,欲要辩解,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几人红着脸,比方才醉酒的红意更甚……
沈竹卿抿去唇角血色,耳边没了嬉笑与诋毁,眼前尽是众人愣住的面孔。
“边疆苦寒,黄沙漫天,四季如深冬,而沈家世世代代戍守边疆,抵御狄族来犯,可曾有任何抱怨?”
“沈家问心无愧,更没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凭什么要被你们三言两语来下定论?更不应被你们恶意诋毁和侮辱!”
“沈家世世代代为国征战,卫我北齐安宁,从未有一日而懈怠!你们口口声声说换你们上去也能周旋一二,可狄族来犯之际,你们可有一人敢披甲上阵抵御外敌吗?边疆的苦寒,你们可有体会过?沈家可曾有过一刻言退?”
“戍边多年,从我记事起,便举家前往边疆,皇城的府邸如今已空了十六年之久,沈家上上下下每一个人身上都背满了数不尽的伤疤,大大小小,深浅不一,入目难堪……”
沈竹卿嘶吼着,多年压抑的情绪在此时崩塌殆尽。
方才喧闹的人群,此刻静谧无声,人人都陷入了沉默。
“墨吉一战,疑点诸多,奈何无从查证,只能任世人胡乱评说!可沈家付出的还不够吗?沈家有什么错?”
“在此战里,我沈家上上下下七十二口性命皆葬送于战场之上,我沈竹卿没了爹娘,没了兄长,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万箭穿心死于非命……”
“他们的尸骨至今都留在墨吉,连死都与城共存亡!试问你们有谁可以做到?每逢到了他们的祭日,我甚至都无从祭拜,只能抱着他们的牌位而哭泣……”
她越说越无力,眼前被泪水模糊,声音也渐渐低沉。
“在墨吉生活多年,墨吉失守,沈家远比你们所有人都要难过!但沈家问心无愧!”
权煜珩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心也跟着揪痛。
“沈家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们?不求你们为沈家澄清,更不求你们感恩戴德,但沈家值得你们最起码的尊重!”
她越说越觉得可悲,如若有选择的余地,她宁可要自己的祖祖辈辈自私一点。
“沈家落得这般余地,竟被你们这些人在此嘲讽,恶意揣测,诋毁,甚至是侮辱……”
“你们怀疑沈家可以,我都能接受!可你们……”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爹娘?你们所说的这些话,与墨吉一战有何关系?”
沈竹卿抹了抹泪,方才那些刺耳的话,如一把把锋刃的利剑在她心头划了一刀又一刀,永远都无法弥补和愈合。
“卿卿……”
权煜珩亦红了眼眶,眼角微湿。他亦在军营摸爬滚打了多年,战场的残酷,他最能明白。可他才几年,沈家付出的,乃是世世代代、祖祖辈辈!
“罢了,王爷,我累了,我们走吧……”
这些话、这些人,她都不想计较了!
总会有些人,永远都无法理解与体会……
“好!不哭了,我们走!”
权煜珩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接过侍卫手中的披风,小心盖在她身上。
权煜珩将她揽入怀中,一双凌厉的眸子望向人群,众人让出一条通路,纷纷下跪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
来此做客的,非贵即富,如今知晓了两人的身份,更是胆战心惊,生怕卷入其中被权煜珩教训……
一番折腾,天色已晚,宁时早已派人备好了马车。
权煜珩扶她上了马车,随即朝宁时递去一个眼神,眸底的杀意毫不遮掩。
沈竹卿可以不计较,但他不行!
他权煜珩向来睚眦必报!
这些人好日子过够了,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将他的人气成这样……
宁时微微颔首,他太过了解权煜珩的性子,很清楚该怎么办。
张睿目送两人离开,心中亦替沈竹卿感到可悲。幸亏今日江尘月未在此处,不然,便是将这天香楼给掀了,她也绝不会放过这几人……
他与沈竹卿认识多年,从无到有,白手起家,从籍籍无名到家喻户晓,他早已将沈竹卿当做了家人。
每每见她伤心难过,张睿的心便也跟着疼痛。所幸,阴差阳错间,卿卿嫁了个好夫婿,能有人照顾她、疼她、真正关心她,张睿着实替她感到高兴。或许缘分使然,又或许是命中注定!
两人走远后,张睿便回了天香楼,本想将这带头搅事的评书人教训一番,奈何看到宁时在此,便知权煜珩不会轻易放过几人……
也罢,让宁时来收拾这些人,总比江尘月过来掀了这天香楼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