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摸摸大 - 阎王又改我命数 - 檀盏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29章 摸摸大

明戈迈着步子略显愉悦,往前走了好几步徒然发现许花朝并没有跟上来,正好听到她问话便回头啊了一声,“什么?”她眨眨眼,看到许花朝期盼似的看向某处,风卷着芦苇丛朝着一个方向倾倒,周围寂静一片。

这个情景有些凄美,枯色的芦苇丛中衣衫黯淡的单薄人儿,天空中的阴霾一层层地倾轧下来,荧光漫天,仿佛整个天地都是因她而混沌初启。

霍轻瞳擦着许花朝的鼻尖一动也不敢动,彼时四面相对,两心却只有一人明了,她维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倾斜在芦苇杆上,身后的风将她稳稳地拖在空中,她紧闭双唇,睫毛都不敢动一动,生恐被对方察觉了自己的呼吸。

许花朝发了许久的呆,似乎是在感知什么,抬起手朝着虚空摸了一把,指缝里漏出去的萤火虫映照着眸中光华。明戈等得不耐烦,连忙走过来纳闷地拉了许花朝一把。她回过神,眼里的光彩也瞬间就暗了下去,迟到的回复带着些许迷茫,“没什么,我听错了。”

明戈扬扬手里两个白莹莹的疙瘩,里面的白术和沈绿像襁褓里的婴儿蜷缩在一团,初生的状态干净而让人心疼,“你不是说要把她们关到邶风楼吗?赶紧走吧!等鬼族追过来就不好解释了。人家一气之下,要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撕个粉碎也不一定呢。”

许花朝嗯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这一望里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含着怎样的期待,好像是期待着有人能将她从这层叠大雾中抽离出去,温暖的手心里只有她的温度。

而这一眼也看得霍轻瞳心跳突然加快,她的骨肉就像是要熟透一般,这股突如其来的温热感让她眼前闪过一个场景:焚尸百万的苍莽战场,两个女子相依相偎在火光硝烟里,其中一个面如死灰,定定地望着某处,道:“有这短短半载,我再无遗憾。我总想着你瞒着我的辛苦,半分也不敢对你太好;我也怕,我对你关心太甚,抵去了你留给我的温存,那往后万万年的时光,我该怎么过?”

这念头起得奇怪,落去时徒然留下几分黯然。

霍轻瞳重新看过去,许花朝已经走远,她想着最近总是能想起梦中所见的片段,不禁抚上额头,疲惫爬满了眉心。走出芦苇丛中,霍轻瞳现出真身,单薄的身影在偌大的芦苇荡里显得异常萧条,却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气势,百草让步,万物噤声。

她脚下踩到一根枯枝,咔擦一声就断了,就像是刑场上一声令下,刀起头落。

“我就知道你不会失约的。”许花朝的语气轻快,像是捕快终于发现了盗贼的踪迹,她漫步走过来,朝着霍轻瞳展现出一个动人的微笑,“你到底是什么人?刚刚一直都在这里看着我们吗?”

霍轻瞳被这猝不及防的回马枪打得微懵,错愕间却不知如何作答。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阿绿也是一时被迷了心智,等我们找到那个罪魁祸首,她一定会清醒过来的。”许花朝笃定地望着霍轻瞳的眼睛,主动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并不害怕霍轻瞳给人的阴森感,突然踮起脚尖伸手摸道,“就是这个感觉,以后不管你躲在哪里,我都能辨认出你了。”

她鲜有的笑容里仍旧带着几分疏离,可是言语之间却对眼前的人十分坦诚。

“你能摸得到我?”霍轻瞳抬了抬袖子,诧异之色溢于言表。

许花朝摇了摇头,“是你的体温,你身上出奇的冷,我从未见过有人像你这么冷。这是病吗?”

“哦。”霍轻瞳似乎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巡视四周道:“你不去照看她们,留在这里,不怕出事?”

许花朝想着明戈带沈绿和白术过去邶风楼还需要一段时间,便赶紧说:“你上次说,如果我想学可以再来找你。我现在来了,你能教我什么呢?”

霍轻瞳静默许久,眼前的女子比之前少了几分怅然,“你的心结打开了?”

许花朝蓦地沉静下来,目光投向远处,却分毫让人看不出心底的情绪。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世间万法终究离不开一个“容”字。”霍轻瞳不再继续追问,反而觉得今时今日的许花朝,终于变成了她想要的那枚棋子,她和沈绿追求的本质相同,却能比她高出一筹,这本身就是一种天赋和通透,容得下世间万物,便是大仁。有此大仁即可容得下天下苍生。

她笑道:“试问,你连苍生都尽纳掌中,何愁不能放他们自由?”

“这也是你上次说的制衡?”

“牢笼或者自由只在一念之间,你所求的自由未尝不是另一种束缚;可即便同样的束缚,善者赐予的是新生,作恶者便是不停地奴役和压迫。”霍轻瞳轻描淡写地说,“钻营之人执着因果,成大事者却能因果循生,造出万般生路,虽死不悔。”

许花朝自觉这一次又比上次懂得更多了些,这些晦涩的道理压在她的心头,却丝毫没有让她烦闷,踱步良久,恍然大悟道:“这便是君子求仁得仁,我明白了。”她扬起的嘴角洋溢着满足,忍不住握住霍轻瞳的手,轻轻一拜,“恩人大德,堪称一言之师。”

霍轻瞳脸面微微一热,扶她一把。

“还不知恩人的名字,我该如何称呼呢?”许花朝周全地垂首立于霍轻瞳的身侧,激动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喜欢,霍轻瞳心知许花朝对阎罗王这个身份的怨怼颇深,踌躇一霎便摇摇头道:“来日方长,有缘自会知晓。”

许花朝不依不饶地问,“那我唤你一声先生,我听说私塾里的学生都这样尊称夫子们。”

霍轻瞳不言语,拂袖往前走,许花朝追在后面,同样的路程许花朝已经跑得气喘吁吁,而霍轻瞳却气息平稳毫无怯弱之色。

邶风楼之上,风轻月高,许花朝和霍轻瞳并肩坐在琉璃瓦上,似乎是有人叹了一口气,说:“我当不起你的先生,你此生的造化都是靠自己。”

是否能够离开这里,不光要凭借一颗仁心,更不是要靠旁人的点化。还要看机缘,可机缘也是自己挣来的。

许花朝闷声答应,沐身在月华之下忽而觉得心内澄明,好像以前想不通的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她悄悄看了一眼霍轻瞳,打心底里觉得她来的蹊跷,好在她并不在乎。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知晓多少事情,她早晚都会离去,像她的苦楚和短暂的欢欣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少,现在她还是在的,有别于这个残忍的城池里任何人的存在。

她稚嫩的内心里泛起一丝丝的温度,她想珍惜着短暂的时光,在梦碎之前,拥有属于自己的温暖。明戈说沈绿太过于依赖她,可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有谁是不想有人可依赖的呢?她的所有肩膀都给了阿绿,负重在肩,偶尔也会很没出息的想有个人保护。

眼前的人哪怕是居心叵测又如何呢?她冰冷的话语里却饱含着期许。许花朝也不知道这个人在期许什么?可就在她第一次说“这么多年,你竟一点长进都没有”的时候,她的内心就被深深地撼动了,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却逃避似的不想去看。

“小时候我很怕死,所有我努力让自己比别人更加霸道,更加聪明。可是小聪明用多了,反而想不懂很多大道理。那个鸨母死的时候,我真的是怕极了。其实我并不是怕死人,邺城里每天都会有很多死人,这些人活着和死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就像白天和黑夜,对我们而言只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而不是为了安乐休憩。”

那些属于正常人的生活,已经渐行渐远。她怕的,只是在耳濡目染中她和他们都变成了世所不容的怪物。

霍轻瞳静静地听着,突然问了一句,“你读过书吗?”

许花朝正要回答,忽而听到脚下的宫殿里有了动静,她慌忙站起来,霍轻瞳拉住许花朝,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道:“这个你拿着,遇到危险可逢凶化吉。”

“这么贵重?”许花朝往回推了推,霍轻瞳笑道:“这本就是你的。”

明戈从邶风楼走出来,看了眼臧蓝的星空,想着她被关到第六百年的时候,老头突然过来看她,此后的一切就像是注定一样,照着戏本子上的剧情慢慢上演着。她一听到屋里的动静,立刻跑出院子,朝着屋顶发呆的许花朝挥挥手,示意道:“上钩了,我们快追。”

许花朝会意回头,再转身霍轻瞳已经从身旁消失了,仿佛刚刚和她说话的人压根都是臆想。她拿起手里的荷包轻轻地嗅了嗅,淡淡的帝屋香气让她感到异常亲切。

明戈努力追着沈绿和白术,他们并非自己逃出去的,而是被人所救。此人意料之外的强大,因此追踪的难度慢慢变得有点大,一直追到了鬼冢附近,明戈才觉察出不对劲,“怎么好像,反而是他们故意引我们上钩似的?”

许花朝猛地站直了身躯,感觉身后一阵阴森,空悬在黑暗里的鬼魂露出狰狞的面目,呲牙咧嘴地朝着她们过来,厉鬼倾巢而出,不知何处滚落一截蛇头短哨,金色的光芒灼伤阴沉的天色,以至于许花朝都能清楚地看到前排领头的那只鬼头领的脸。

这是个分外干净的年青少年,可就是他带领着鬼族要将她们撕碎。

“就是她们吹了赶尸咒!杀了她们攻进邺城,让这些贪心不足的人也尝尝我们的厉害!”不知鬼群里谁喊了一句,所有人的鬼魂们都愤愤呼喝起来,而那个少年人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许花朝远远地都能感觉到迅速沸腾起来的怒气以及接踵而来的阴沉力量。

她知道此时解释无用,唯有亮出自己的武器,然而她常用的那支羊皮小鞭教训一下人还行,现在和戾气如狂龙的鬼群比起来,简直弱如草芥。

“不要总想着依赖你的玉璧,试着唤醒你潜藏的力量。”霍轻瞳的声音突然响起,近在咫尺般让人觉得安心,她看向明戈,发现明戈并无异样,于是试着在心里说,“可是没有玉璧,我怎么可能有法力。”

白玉璧是许花朝无意中捡到的,自那以后她才慢慢发觉自己竟然天生带有一些法力,小到可以清理屋子控制着物件来回晃动,发挥的好也可以伤到一些要不轨之徒,保护到自己。仅此而已。

许花朝重新回想,这才觉察到沈绿每次都对旁人说“我姐姐可厉害了”的意思。她大概是早就发现自己隐瞒了法力的事情,以她的心思细敏,对自己的疑惑和怨气大概是源于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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