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芙蓉面:逛-窑-子?
霍轻瞳和许花朝异口同声地喝止明戈的行为,下一瞬被抛到空中的许花朝就重重地摔了下来。霍轻瞳眼疾手快地紧追了几步,下意识上前托住了她的腰肢,然而就在距离地面三寸之余的时候,她又后知后觉地将许花朝重新丢了出去。
明戈斜坐在窗台上,指尖随意一绕,原本那张大床就从碎末重新聚拢,变成两张精致舒服的小床落在地面。刚刚的一场骚乱都仿佛臆想,许花朝揉揉屁股从地面站起来,她感觉这个痛觉有些似曾相识,来不及深想便往前走了跨了几步,张嘴就喊:“明戈你做什么?摔死我了!”
“我也要和你住一块!”明戈好似很委屈似的拧过头,打量旁边正抖擞衣袍的霍轻瞳,反问道:“凭什么她就住在你家,我就只能回邶风楼啊?那地方又阴又潮的,我不喜欢。”
霍轻瞳拍了拍手,展颜道:“你也是神界有修为的仙兽,怎么能滥用法术。”
明戈故意别开脸去,许花朝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仙兽啊?我竟然以为你是妖。”
“被锁链束缚的灵兽,却不如做个自在随心的妖。”明戈阴阳怪气地叹气,仿佛这话是专门说给谁听的。
霍轻瞳扫过二人,也不管这二人如何周旋,自个转身寻了个空地,丈量后匆匆在一张纸上写上几行小字,许花朝还从未见过如此雪莹白净的纸张,于是跟着凑过去看。
明戈没好气地扬了扬下巴,“做阎王就是好,缺东少西的随口一句就有人从酆都送过来,你不妨让人把你的阎罗殿也搬过来?也让咱们几个沾沾光啊。”
许花朝听明戈这话便觉得十分刺耳,细想一回才纳闷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明戈不作答,霍轻瞳也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许花朝看她们奇奇怪怪的样子,也懒得多问,挑了靠里面的一张床捡起被子又重新躺了回去,枕着新枕头侧着脸看霍轻瞳发信,结果不一会就困了。
她不比明戈是妖,霍轻瞳是神仙,做凡人要食三餐,尝冷暖,知昼夜,她的疲惫岂是她们能懂得?如此叹息着,她果然渐渐睡去。霍轻瞳不多时也收到了狻猊兽送过来的九宝盒子,这盒子别有洞天,可容万物繁衍生存,可也助神仙疗伤养病增长修为。
狻猊兽是霍轻瞳的坐骑,来往酆都凡间不过须臾。霍轻瞳取了九宝盒子,拿过崔珏捎过来的奏折,仍旧命它隐去身形仍旧回昭仁殿坐镇,她将奏折搁在一旁,先转身款款在地上用颉兽尺划了一道白线结界。九宝盒子落地生根,即刻化出床帐桌椅凳子,霍轻瞳入帐休憩时,顺口对窗台上无所事事的明戈说,“不管是谁派你来的,在我面前安分点。”
明戈白了霍轻瞳一眼,“嚯,霍阎君好有威仪啊!”
霍轻瞳眯眯眼看向已经熟睡的许花朝,不欲再搭理明戈。
床帐内搭一张小桌,桌上一摞厚厚的奏折,里面是昭仁殿所辖众国鬼魂的日常琐事,她拂袖端坐,提笔间自然散发出一股威严气派。
明戈明显在屋子里呆不住,翻下窗台稍微转悠了一会就出了院子。外面还是正午时分,她顶着烈日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十分的饥饿,老头子困了她近千年,要不是遇到许花朝这等仙胎助她修炼破解结界,她未必能这么早享受这万丈红尘。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有点同情狻猊兽,同样都是坐骑,她却能化作人形在凡间驰骋,而狻猊兽空有高贵的血统,却终究是一个被人骑在□□的畜生。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渐渐地加快了脚步朝着城内最繁华的所在逛去。
琦菱院是富贵烟霞之地,人鬼不忌。明戈以往只听时人话本子说凡间多痴情女子负心汉,见琦菱院插花挂柳遂也跟着一众人群进了里面,那有眼色的老鸨见着明戈,立即心领神会地跟过来,妙声道:“您可是新客?往五楼上去,年轻俊俏公子在左,水灵豆蔻的小妹在右,包您满意。”
明戈微微张口,掩着口赞许地看了眼老鸨,自己攀着楼梯慢慢往五楼过去。时而有路过的男男女女看过来,她也并不闪躲,反而故意耸耸香肩,抛抛媚眼,这一来一往就有许多色心包天的年轻男子跟着她上了楼去。
许花朝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一觉醒来霍轻瞳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环视屋内布局,并不觉得多了什么,可总觉得空间似乎小了许多。穿上鞋子,往屋外走,却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女子的声音沉静温厚,惴惴不安地向对面说道:“臣也不知邺城内怎会有大量的路引出现,此事还需得回去问问黑白无常才有定论。”
那女子手里拿着一张约长三尺宽二尺的粗纸符低诉,而对面的黑影明显闪烁了一下,许花朝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脖颈上就已经架上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什,那东西咯得她肉疼,分明是霍轻瞳常拿在手里的那把墨玉尺子。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许花朝动也不敢动,忙开口解释,霍轻瞳见她眼珠子乱转,满脸的鬼主意,便挡住她身前的视线,手里的颉兽尺分毫没有挪开,说的话却又是冲着旁人,“你先回去查实,再来回我。”
许花朝没能看清那人的模样,却看到一双粉底靴腾云而起,蓦然消失了踪影。
“回屋。”霍轻瞳敲了敲许花朝的肩膀,顺势推着她往里走。
许花朝一面解释一面抗议,“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有看到。哎呀,你别总是捅我,很疼的。”
霍轻瞳将许花朝搡到床头,才冷冷地道:“你若泄密,我必杀之。”
“哦。”许花朝心里一撼不由地泰然地点头,然而心里却十分疑惑,刚刚霍轻瞳是在和谁说话?他们所说的路引又是什么东西?怎么听起来那人好像特别担心似的?
霍轻瞳收起目光,在许花朝面前转了转,沉吟许久,突然扭头问道:“你可知道琦菱院在哪里?”
“琦菱院!”许花朝振奋起来,吃惊地望着霍轻瞳,脸上微微有些泛红,“你……问那个地方做什么?听说,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霍轻瞳见许花朝说到这个地方神态不似往常,深以为怪,便继续追问,“这话怎么说?难道此处有什么厉害高手?”
许花朝换了个方向坐去连忙摆摆手,“那些人……我哪里知道厉不厉害?我只是听人说那地方是邺城人鬼交杂的安身之所,无论你是何身份,有何恩怨,只要在那里就不能大动干戈,不然会受到诅咒的。”
霍轻瞳闻言便来了十分兴趣,“那你带我去琦菱院。”
“你去那干嘛?”许花朝诧异地站起身,与霍轻瞳比肩而立毫不逊色,“那可是个……”她说到这里便停下来不肯继续说了,霍轻瞳只当她是害怕,于是道:“那你在家好生待着,我自去寻访。”
霍轻瞳说完话就踏出了门槛,同样都是走路,可她的脚步如疾风一般,刹那间便从许花朝的眼前消失了,许花朝心想刚刚她们主仆之间谈话,再看家里安静寂寥,想了想也连忙跟了上去。
因许花朝也不知道霍轻瞳从哪开始寻起,所以她看了眼时辰只好直奔琦菱院。
还未走近,琦菱院的莺声燕语还有那浓香刺鼻的胭脂味就传出了巷子,许花朝小心翼翼地从腰里掏出自己的羊皮小鞭,捂着脸沿着墙壁慢慢往里挪,偶或碰见几个喝得烂醉的男人,更是连忙遮着脸往角落里躲,脸上羞红一片。
“好好的,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她心里疑惑,腿脚却灵便的很,好奇心驱使着她往里面走。
她记得以往这个时辰,巷子都是热闹非常,大概是因为昨夜鬼族攻城,所以琦菱院的生意才淡了许多,她走到琦菱院楼下,那高达九层的阁楼上飘舞着她难以言说的绚丽绸缎,可她却觉得那些瑰丽多彩的料子都没有霍轻瞳的袍子好看。
琦菱院门口是一圈卖胭脂水粉的婆子,她们不比楼之上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得意,却也从容大胆的很,见着过路的就伸手来拉,“客官来看看吧?这是新出的芙蓉面,敷在脸上又清透又润肌,是当下最时兴的香粉呢。”
许花朝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往后躲了几下,却撞到一个年轻的男人。
这男人面黄肌肉,看上去病怏怏的,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出来,看到她伸手就抓,许花朝闪躲不及差点跌倒在地,幸而身后有人扶了她一把,许花朝感觉脊梁微微一痛,便知是霍轻瞳到了,索性也不再挣扎。
霍轻瞳拨开许花朝的身体,将那男人往身前一按,倒地的一霎那,他的嗓子眼里突然发出一声将死的长叹,紧接着便伏地不起。
许花朝吓得倒退几步,惊恐地望着霍轻瞳,与此同时琦菱院里也发出古怪的尖叫声,那些姑娘们哭喊着从里面跑出来,有的人手里还端着茶水,有的人仓惶拢着衣衫,迭声喊道:“妈妈,楼上掉下来一个死人!”
老鸨闻言也是一惊,然而很快就镇定下来,沉着而世故地挥挥手怒道:“慌什么?客人还在这儿呢,你们就丢下客人跑了?妈妈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她话音未毕,本来还怵在座位上的客人们也纷纷起身逃窜,不知谁喊了一句:“曹公子死了!”大伙急忙看过去便见一具新鲜的尸体从楼梯口滚落下来,站在二楼楼梯口端热水的丫头吓得瘫坐在地上,滚烫的一盆水撒了她一腿,抖着双手颤声喊,“死……死死人了……”
霍轻瞳按着许花朝的肩膀不许她上前,目光逡巡在眼前的人堆里不住地看,仿佛是想找到什么?许花朝微微颤抖的身体慢慢恢复镇定,她看那些漂亮女子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琦菱院里又频频传出死了人的消息,忙抽身离开,从人缝隙里钻了过去。
“先静观其变。”霍轻瞳忙上前拉住许花朝,许花朝却一脸的不耐烦,“你没听到吗?曹家的人死了!这城里可就只有曹德晋一家姓曹的,恐怕里面有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感觉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完蛋了,瞳瞳要去妓-院-我得跟着……免得有危险
瞳瞳(内心360°翻滚):琦菱院到底是啥地方,怎么花花那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