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阵营 - 阎王又改我命数 - 檀盏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97章 阵营

虞人房间里已经乱作一团,而许花朝却还在房间里呆坐,坐着坐着她忽然特别想睡觉,梦境像钩子似的使劲拽着她,拉扯着她的神思浑浑噩噩地步入一个十分梦幻美妙的山谷中。

山谷里有天光撕裂黑暗,有梦蝶轻嗅梧桐,有青梅鹅儿水,也有枝枝白杏林。

她记得自己从未来过这里,可意识里却清晰地知道这里就是梵梨谷。

“花花,是你来了?”有人在问她,熟悉又飘渺的声音指引着她的脚步慢慢移向一颗巨大的海棠树下。

花树下站着的人正是霍轻瞳,霍轻瞳似乎也惊异于她的出现,可两个人眼里却不约而同的欣喜。这梦里,许花朝有种迫切想和霍轻瞳说话的冲动,她张开手臂朝她拥去,下巴稳稳地挨着她的后颈,低声问她:“你的伤好了吗?你在酆都好不好?鬼冢一别你怎么一直都没消息?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起我?”

霍轻瞳一句话都没有回,只是将她越抱越紧,最后略有呜咽道:“我还以为,你要和我生分了。”

许花朝脸色徒然一变,刹那间慌张爬满眼底,她手足无措略显小女儿情态,紧张的舌头有点不利索,“不会不会,我只是害怕,害怕你总是想不起我,害怕你真的不再……不再在意我,我我以为你会懂的。”她左右四顾,潜意识里像是在害怕什么,猛地握住霍轻瞳的肩膀,忽然觉得意识有些迷糊,她忙指着天地向霍轻瞳发誓:“等我,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做完这件事情,我就好好陪你,守着你,护着你。若你想起我,觉得离不开我,就来姑瑶山和我一起修行,我会一直等着你。”

霍轻瞳的脸上意外地泛起了红晕,满树的海棠花瓣像雪花落下,柔柔粉粉的花瓣铺在地上,像是一床的樱色锦被,许花朝忽然想到这是在梦里,心里的拘束少了七分,她定定地将霍轻瞳瞧着,死死地看着她,很遵从自己的心意,伸手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衣衫。

“瞳瞳,以后你不要再叫我花花,不好听。”

霍轻瞳看到许花朝的动作,眼神闪避,脸颊的红晕烧到耳垂,嘶哑着声音问:“你小时候很愿意让我这么叫。”

“可我现在长大了。”许花朝慢慢掀开自己的衣襟,羞赧地低下头,怯怯道:“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她挪近霍轻瞳,见她也不反抗,胆子便大了许多,索性将她的手紧紧攥住,摁到自己的胸膛,喃喃道:“这里……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我想……不管你愿不愿意,我想把自己交给你,哪怕这是在梦里。”

霍轻瞳突然抽回了自己的手,拉得许花朝的手腕一阵剧痛,她从睡梦里醒来,面如死灰。

梦里的旖旎没有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丝毫痕迹,而床头站着的阐垒正兴致盎然地望着她,道:“魂魄离体?你去哪了。”

许花朝也使劲想了想,脑海里不住浮现的竟然都是霍轻瞳那张冷漠到让她心生厌恶的脸,她甚至都不知道这厌恶从何而来,可眼底心里却无比真实地感受着这份情绪带来的怨恨。

院子的另一边,长辞愕然地看着沈绿,不得不说眼前的少女,的确是比当年鬼族被灭时遇到的“沈绿”更显得与记忆中存在的阿绿契合,可谁知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计谋呢?假意亲近背后的阴险歹毒,长辞不敢确信。

阿绿已经解释的气喘微微,她狠狠地白了眼虞人,负气道:“我承认绑了那个小矮子是我不对,逼她把记忆幻化到书上也是我的错。可如果换做是你们,被师父关了那么久,有一天出门却看到满城的尸横遍野,举目无亲,你们难道不疑惑吗?我只是想让她告诉我真相罢了,谁知道她一看到我就像是见到仇人一样,还差点害我被那些人杀掉。那种情况,我不控制他们,他们就要杀了我。”

虞人憋得眼圈发红,但是脸上也泛出些许疑惑,崔珏听罢,缓缓道:“那你又为何要毁了虞人的嗓子?”

“我何曾毁了她的喉咙!”沈绿急的几乎要跳起来,“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吃了不知道什么药草,要不是我好心照顾着,早死了。”

虞人闻言脸色渐渐回转,扭过头不去回应这件事,她悄悄捏紧了手中的东西,慢慢退到崔珏的身后。

沈绿见众人还是疑她,便伸手要来扭魂璧,她的记忆一缕缕地飘散在室内,紫色的光雾衬得家具摆设十分诡魅,众人这才知晓,原来当初沈绿将白术变成傀儡,也不过是为了将垂死之人的生命强行延续。

“棠姐姐是我最亲的人,我心知不到穷途末路,她是不会有勇气走出那一步。”沈绿轻声叹道,记忆也回到了那许多年前墙头长着薜荔的小院子里,“后来,我在后山的女萝洞中遇到了师父,师父教我法术,传授我功夫,命我将女萝种子偷偷种在灵气最盛的风冥观。后来,我闭关出来,却发现邺城一片狼藉,师父只说命我守着邺城,来日必有人来接手。”她顿了顿,看向长辞,忽而苦笑道:“我却不知,前来援兵邺城的人,却也是要我命的最亲近的人。”

长辞的目光瞬息柔和了许多,他眼中沈绿和许花朝同样都是从小就下定决心要守护的人,而沈绿当年的异变成了他心头的一道疤,他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会被一层层厚实坚硬的疤痕覆盖起来,可现在他听着沈绿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委屈说出来,心里却觉得沉甸甸的,有什么即将要破堤而出。

沈绿也就着长辞的手,看到了当年东西两山的搏杀,舒陇道长去世的前因后果,以及她亲手将百裁推入鬼冢,又要杀了许花朝的种种,她还没看完眼圈就红了,这些年练就的坚强也没能止住她的惊惧,一步步跌倒在地上,连哭泣似乎都忘记了,“不可能,这都不是我。”

“这些的确不是你。”此时,不知道何时站在门外的许花朝亦是一脸冷漠地望着她,好半晌,才干巴巴地唤了一声:“阿绿,他们其实都是鬼帝变幻的。”

崔珏大异,不知许花朝是何时来的,是否听到了他们最先的谈话,因此看向虞人有一瞬间的惊讶,流萤从许花朝身后移出来,那份小心翼翼使得所有人都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果然,月色下白衣胜雪的男子笑声朗朗,踱步而来,“来了这么多客人,怎么都不让我这个做主人知道呢?”

他的手重重地拍在许花朝的肩膀上,朝着她微微一笑:“你说是不是咱们失礼了?”

许花朝与流萤推开半步,轻声道:“师父言重了。”

崔珏见是冯晟,登时便暗道不妙,她还没来得及有动作,身体突然变得麻木,与此同时在场的很多人都出现了浑身乏力,四肢酸软的症状。孟婆娑自幔子后面缓缓走出,轻轻地扫了一眼崔珏,话却是说给冯晟听的,“他们看得入神,分毫不知已中了我的荼靡散。现在,他们毫无反抗能力,全凭帝君处置。”

孟婆娑说着又看向神色平静的许花朝,笑盈盈地对崔珏说:“崔大人果然还是顾念同仁,来的这样快,只是这一切这么顺利,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看来还是许姑娘说得对,你崔珏哪怕觉察到了这一切可能是个陷阱,也会义不容辞的来,因为你太容易感情用事。”

崔珏因药效瘫软在地,勉力支撑着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孟婆娑目光一冷,想到当年崔珏亲手封了自己的记忆,毁了自己的一生就显得格外幽怨,“当年我夫妻二人同心共契,你明知道他和我的姻缘未断,却眼睁睁看着我将他的阴魂送上奈何桥,看着他一世又一世的鳏寡凄楚,永无止境。崔大人,你好残忍啊!”

冯晟与孟婆娑生时被蠡帝所害,临死前云游浪荡的舒陇道长见他们可怜,便舍了一道保命符给孟婆娑,孟婆娑不忍与丈夫一同赴死,便悄悄将那符咒化作水骗丈夫喝下。黄泉路上,她虽孤苦一人却从未后悔。

后来冯晟获救,却因有愧于孟婆娑自裁于舒陇观。

因冯晟吃下了保命符早已是不死魂,故而冯晟虽会转世,却能在投胎后记得他们前世的记忆。舒陇道长一世相随,见他执着,便破例教授他如何排兵布法,占卜寻人,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是被留在了阴曹地府,因而更加勤练法术。舒陇道长助他弃身修行,这百年来唯一支撑他变强、活着的目标是依靠那一缕残魄画像,找回孟婆娑。

阐垒逃出酆都之时,因知道孟婆娑这一旧事,便设法恢复了她的记忆,利用孟婆娑思夫心切让她设法支开了酆都的眼线,她对崔珏的恨意,也由此而来。崔珏因叹道:“你恨我怨我,我都认。可你背叛酆都,与阐垒勾结,这难道是你为神数百年坚守的公道?”

孟婆娑何尝不知道当年的罪魁祸首是阐垒,可阐垒占据着冯晟的躯体,要挟她,控制她,她没办法不妥协,不放弃抵抗。

“我只想保护自己爱的人。”孟婆娑淡淡地说,她的目光瞥到许花朝,又锐利了几分,“酆都那么多神仙,有几个懂得什么是情呢?阎君纵然英明决断,却也不过将别人的爱弃之如敝履,与那些薄情寡义的恶人有何区别?”

崔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心!”

许花朝青光向地,如两道青蛇攀援而起,将将要结果崔珏的性命,却从天而降一个人,生生用自己的血肉挡住了这两道剑刃,白檀檀筋疲力竭地滚落在崔珏的身边,深深舒出一口气,倒在崔珏绵软的身侧,低声叹道:“好在,赶上了。”

她在屋顶观摩良久,本还想想个两全之策救了众人,没想到许花朝突然发狠招,要不是她反应快,那崔珏肯定就要性命堪忧了。崔珏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坠落的白檀檀,愣了一秒,忙催问道:“你好不好?哪里受伤了?你快走!别管我们!”

白檀檀急促地喘着气,她温柔地握住崔珏的胳膊,慢慢地说:“你又让我走,你还让我走,我好不容易追上你……我……一点也不想走……”她的语气越来越弱,身体渐渐瘫在地上,崔珏分明看到地上蔓延出一大滩的血迹,她的眼睛也慢慢闭上。

长辞望着许花朝,不可思议地大吼:“小棠?你在做什么?”

崔珏苦笑道:“冯晟就是阐垒,你还不明白吗?她已经是阐垒的走狗了。”

许花朝又一道剑光,生生甩在崔珏的一条胳膊上,孟婆娑见状,轻声请命道:“帝君,崔珏留着还有用。”

“阎君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怎么能背叛她?”崔珏捂着自己的手臂,仰起脸,脸上的悲伤比身上的痛苦还要更甚。

许花朝收回利剑,神色淡淡地俯下身道:“她心里装满了苍生,我实在好奇,除此之外,她心里还装了什么?”她顿了顿,忽然沁出一丝笑意,有些嘲笑似的喃喃道:“哦,不对,她没有心,她连心都没了,自然也不会留给我方寸之地,是我多虑了。”

虞人躺在地上,目光迷茫而冰冷,她的嘴唇微微颤了颤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盯着许花朝和孟婆娑不住地看,好像要看穿他们,看到他们的心坎里。

阐垒很满意今晚的收获,沈绿和长辞虽也万分的不解许花朝的所作所为,却还是很顺应内心地和她站在了同一阵营,眼看着伤了一条臂的崔珏和奄奄一息的白檀檀被送进大牢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都寒了七分。

“棠……”沈绿想问许花朝几句话,却被长辞死死拉住,他摇了摇头,虞人也暗暗摇了摇头。只不过前者是一种无奈,而后者却是头痛欲裂,是痛苦难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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