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回忆杀

钟鼓楼的石阶被雾泡得发滑，每踩一步都像踩在湿棉花上，脚下“咕叽”一声，带着点腐叶的腥气。

林薇薇的镜头晃得厉害，不是怕，是憋笑，刚才陈默踩滑了一下，手忙脚乱抓住秦淮之的胳膊，结果俩人差点一起滚下去，被苏知鸢伸手拽住了。

“弹幕都在刷‘鹰眼平地摔’。”林薇薇憋不住笑，把摄像头往陈默那边偏了偏。陈默扶了扶眼镜，耳尖有点红，板着脸调出钟鼓楼的结构图：“别搞，顶层有个暗格，按记载镇魂锣的最后一块应该在那儿。”

苏知鸢走在最前面，刚抓住石阶边的扶手，就觉得手心一凉，那扶手是根雕成盘龙状的木柱，龙头的眼睛是空的，黑洞洞地对着她，像是在眨眼。

“小心，这楼不对劲。”她停下脚步，指尖在龙头眼眶里摸了摸，抠出点潮湿的木屑，“木头好像是活的。”

秦淮之凑近闻了闻，眉头皱起来：“有松节油的味道，还有……小孩的奶香味？”他这话一出，摄像头明显顿了一下，弹幕瞬间刷过一片“？？？”。

【系统提示：钟鼓楼幻境已激活，请玩家警惕回忆杀。】

“回忆杀？”林薇薇没忍住，“这副本还挺时髦。”话音刚落，身后的石阶突然“哗啦”一声塌了一截，雾气涌上来，把刚才走过的路彻底遮住了。

“只能往上走了。”苏知鸢拽了把盘龙柱，柱子轻轻晃了晃，发出像孩童撒娇似的“咿呀”声。她想起祠堂里那些刻着名字的牌位，心里隐约有了点谱。

爬到三楼时，雾气突然淡了，露出个敞亮的房间。里面摆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碗没吃完的麦芽糖，旁边堆着几个木制的小陀螺，颜料掉得差不多了，看着有些年头。

墙角的竹椅上坐着个虚影，是个梳着小辫的男孩，正趴在桌上画小人，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是李长安？”陈默对照着平板里的老照片，男孩的眉眼和照片里族长家的小儿子几乎一模一样。

虚影突然转过头，对着他们咧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你们是谁呀？我在等哥哥回来陪我打陀螺。”他的声音糯叽叽的，带着点湘西口音。

林薇薇的心一下子软了，刚想说话，就被苏知鸢按住了。“别接话。”苏知鸢的声音压得很低，“幻境里的人会勾着你的情绪走，一旦当真就麻烦了。”

她用剪刀尖挑了块麦芽糖，糖块在雾里慢慢融化，露出里面裹着的小纸条，是半张练字帖，上面写着“长安长安，岁岁平安”，字迹歪歪扭扭，像刚学写字的孩子。

男孩的虚影突然变得模糊，八仙桌和竹椅开始褪色，像是被水冲淡的画。

房间的门“吱呀”开了，露出通往四楼的楼梯，这次的扶手雕成了兔子形状，耳朵耷拉着，看着有点委屈。

“看来得找到所有回忆才能到顶层。”秦淮之摸着兔子扶手，木头凉丝丝的，“这家人是想让我们看他们的故事。”

四楼的景象更热闹些。是个厨房，灶台上炖着锅腊肉，香气混着雾气飘过来，勾得人肚子咕咕叫。灶台边站着个妇人的虚影，正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得她脸上的绒毛都清清楚楚。她转身端起锅，笑着喊：“长生，长寿，长安，吃饭咯！”

三个男孩的虚影从门外跑进来，大的抢着端碗，中的去拿筷子，最小的那个正是三楼看到的李长安，拽着妇人的衣角要糖吃。妇人笑着拍他的屁股：“就你嘴馋，等你爹从镇上换了糖回来，给你留最大的。”

“爹什么时候回来呀？”李长安仰着小脸问。

妇人脸上的笑淡了点，望着窗外的雾：“快了，雾散了就回来了。”

苏知鸢的目光落在灶台角落的破碗上，碗里沉着块碎铜片，闪着暗哑的光。她走过去捡起来，是镇魂锣的边缘，上面沾着点油渍，像是掉进过锅里。

“他们把锣片藏在锅里？”林薇薇有点懵，“为什么啊？”

“怕被雾里的东西发现。”陈默突然开口，指着墙上挂着的蓑衣，蓑衣的斗笠里塞着本日记，纸页都发霉了，“你看这个。”

日记里的字歪歪扭扭，是族长的笔迹：“雾里有东西在哭，像丢了孩子的娘，听着心慌。老人们说敲镇魂锣能镇住它，可锣太大，藏不住，只能砸了分着藏……长安说要藏在糖罐里，长生说藏灶膛里最安全，长寿说埋在桃树下……”

后面的字被水洇了，看不清。但苏知鸢突然明白了，这哪是什么回忆杀，分明是族长一家在给他们指路。

妇人的虚影和三个男孩渐渐淡去，厨房的门变成了通往顶楼的梯子，这次的扶手没雕东西，就是根光溜溜的木杆，上面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往上爬”。

“这家人还挺贴心。”林薇薇凑近了拍，弹幕里刷满了“好暖”“破防了”。还有观众说：“他们不是要害玩家，是在求玩家帮他们完成没做完的事。”

爬到顶楼时，雾气彻底散了。钟鼓楼的顶层空荡荡的，只有中央摆着个半人高的木盒，盒盖上刻着“镇魂”两个字，旁边堆着几个褪色的灯笼，绳子都朽了。

苏知鸢走过去打开木盒，里面果然躺着最后一块镇魂锣碎片，旁边还压着张泛黄的纸条，是三个孩子的笔迹凑在一起写的：“拼起来敲三下，雾就会走啦！爹说的！”

【找到镇魂锣残骸（3/3）。】

【系统提示：请玩家拼接镇魂锣并敲响，驱散迷雾。】

陈默拿出胶带，小心翼翼地把三块碎片拼在一起。铜锣不算大，边缘坑坑洼洼的，显然是被人用斧头砸开的，但拼起来后，中央的花纹依旧清晰，是个简化的太极图，阴阳鱼的眼睛是用红铜镶嵌的，闪着温润的光。

“谁来敲？”林薇薇将摄像头对准外面，镜头里能看到远处的雾气开始翻涌，像是知道要被驱散了，急得在镇子上空打旋。

苏知鸢拿起旁边的锣槌，是根缠着红布的木杆，红布都褪色成粉白了。她掂了掂，突然把锣槌递给林薇薇：“你来。”

林薇薇愣了下：“我？”

“嗯。”苏知鸢点头，指了指弹幕，“观众说你敲最吉利，兔灵敲锣，岁岁平安。”

弹幕瞬间炸了，礼物特效刷得停不下来：

“啊啊啊是兔灵妹妹！太会了！”

“狼刃好听劝啊！！”

“敲！快敲！让雾赶紧滚蛋！”

林薇薇深吸一口气，握紧锣槌，对着铜锣用力敲了下去——

“哐——！”

锣声清亮，像一道惊雷劈开浓雾。镇子上空的雾气猛地一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露出底下青瓦白墙的屋顶，露出蜿蜒的青石板路，露出祠堂门口那棵歪脖子树，树上的刻痕在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林薇薇又敲了两下，“哐！哐！”

第二声锣响时，钟鼓楼的木头发出舒服的“咯吱”声，像是伸了个懒腰。第三声锣响落下，远处的雾气彻底散了，露出了古镇外的青山，山尖上还顶着点残雪，看着格外清新。

【主线任务完成：驱散迷雾。】

【副本结算中……玩家获得“镇魂锣残骸（纪念版）”“古镇守护者”称号。】

【直播人气值突破3亿，触发终极福利：随机向全国100所乡村小学捐赠“防雾安全教育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