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份孤注一掷的疯狂把白慈吓到了,他打掉他的手机,伸手给了他一巴掌,走投无路的叫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能别这样吗?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她肚子里的不是你的种吗?!”
白慈的手在抖,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是被伤狠了一般。
“的确是我的种,”蔺怀安供认不讳,强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这样的表情以往的白慈是可以察出端倪的,只是现在他自顾不暇,哪里注意得到这些细节。
他只听蔺怀安问他,“那你看,我这电话打还是不打?”
对白慈来说,蔺怀安曾经代表着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白慈从小敏感多疑,从不相信这个混乱无序的世界,是蔺怀安点亮了他的世界,将他的回忆照耀得熠熠生辉。哪怕两年前分手给他划了一道伤痕,蔺怀安也是那道伤痕中唯一的光,是他完整平滑的理想主义。
可眼前这个混蛋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跑到他眼前一遍一遍的提醒他,提醒他神像坍塌,提醒他所爱非人?
白慈简直要被他逼疯了,“蔺怀安,我们就不能好聚好散吗?你睡过那么多人,难道非差我这一个吗?搞我让你觉得很爽吗?我到底是他妈的哪里不一样了?”
他是要跟他讲道理的,可是他此时急躁得理智全无,出口的全是脏话。
当着蔺怀安的面,白慈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纽扣被他粗暴的崩落了几个,平整的衬衫也被揪出大片褶皱。他这些年的精神一直不太好,现在终于被逼到了极点,声音甚至有几分歇斯底里,“我让你睡可以吧,你说要多少次,多少次您才能满意?睡够了你滚好不好?我求求你,别纠缠我,你滚回国结婚好不好?”
白慈神色痛苦,明明没有流眼泪,却急剧的喘气,他像是被人捏住了咽喉,甚至站立不住的,就那么直接跪倒在了蔺怀安面前。
膝盖骨磕在地板上,撞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蔺怀安被他吓了一跳,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初晓倩对他说过见过白慈嗑药,他也是后来才查到白慈留学时候患了心理疾病,但是没有想到这病发得居然可以这么凶险。
他赶忙蹲下来帮他顺气,急问,“药呢?药在哪?”
白慈喘着指了指卧室,蔺怀安立马把他拦腰抱起来,慌忙的冲进卧室,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的喂他吃药。真的只有几分钟,白慈后背全完汗湿了,一张脸煞白煞白,但好歹是不再喘了,只是像被抽干力气一样,摊死着一动都不肯动。
这变故生得惊心动魄,蔺怀安吓得紧紧环抱着白慈,不敢妄动。
也是很多年后蔺怀安跟乔喻闲聊,才知道白慈这种情况叫做过度换气综合症,呼吸性碱中毒,发作时情绪激动,呼吸急促,严重时有意识障碍和周身颤抖。
“白慈第一次犯是在他台湾生父的葬礼上,当时也把我吓坏了,其实这不是什么大病,它只是一种触发症,真正原因是因为精神性衰弱,小慈高中时患过忧郁症,当时疏导了很久,你知道心理创伤没那么好治,长大后很容易重发,小慈精神压力一大就会出现很严重的睡眠障碍,这些他自己都清楚,也有心理准备,他一直都很会照顾自己。”
可当时的蔺怀安不清楚,他被白慈这一通骇得手脚冰凉,说什么也不肯放开了,他想起白慈同学说到的白慈拿美工刀偷偷自残,感觉心都要被人捏住了。他只觉得自己蠢,不就是两年,他当时为什么不能忍一忍,偏要说分手把两个人逼进这样的绝境。
他生出投降的念头,他想,要不算了吧,他不逼他了。
可正当他打算鸣金收兵,白慈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他说,“我可以回国,但是你要等我访学结束。”
白慈的声音很虚弱,虽然是在提条件,但是语气像是投降,又像是求饶,“一年可以吗?结束后你把照片的底片和复印件都给我,并且保证不会外泄。”
兜兜转转,白慈已筋疲力竭,已经没了精力去担忧别人。他不再拿那些照片去试探蔺怀安的道德底线,心灰意冷的与他签城下之盟。
只是说完这话的时候,他觉得荒诞:他这样跟饮鸠止渴有什么分别呢?
“我这两天拟个协议,你要是同意我们就签个字,法律公证我们就不做了,彼此留个原件就行。”白慈其实还想劝他一句偷吃偷的干净些,别伤了无辜者的心,但转念一想,他何必惺惺作态呢,被逼或主动,都是做了。
他俩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狼心配狗肺,好一对无耻的混蛋。
蔺怀安其实也没料到事情能发展成这样,他刚刚将白慈逼得节节败退,本是害怕鱼死网破,没想到临到关头白慈却自献城池。
蔺怀安如何料不到白慈的心里动态,只是白慈就是这样的人,感情栓不住他,但是利弊可以。
他与初晓倩的关系一言难尽,他知道白慈的顾虑,但是一时半晌又说不清楚,多话难免功亏一篑,平添变数,蔺怀安只能稳住了摇摆的心绪,生出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勇气,默许了白慈的提议。
他胜券在握,并不想逼他太急,所以只对他说协议什么的来日方长,他在国内等他。
第六年。白慈回国。
白慈回国前他把头发剪了,恢复到原来的发型。他的研究生学分修得差不多,剩下的就是补一下相关课程,保证可以顺利毕业,因为访学期间的表现优异表现,院长亲自帮他对教务系统打招呼,事情办的一路绿灯。
他搬回了三环的公寓,只是那天蔺怀安那天并不在家。
慈安公司虽然在去年监察中全身而退,但还是元气大伤,最终被泰安收购,而蔺怀安摇身一变,做回了他的太子爷。
15年的一场股灾对蔺怀安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在那之后互联网金融泡沫碎裂,迎来新的蓬勃发展,蔺怀安作为慈安的创始人失去了绝对自主权,但是回到泰安进入高层管理,开始推行互联网金融改革,到底是家大业大,一切并不容易,他的革新处处掣肘,改变步步维艰。
除此之外,他还因之前的金融保卫中的功劳,被外聘为政府的金融顾问,一些股灾的后续问题仍要由他负责,他甚至还辅助了外汇、证券和结算的新规定制定,对投机进行提前限制。
蔺怀安差不多又恢复了一周回帝都一次的频率,有时甚至更久。
说实话,白慈对此求之不得。
他们隔了太多东西。蔺怀安似乎很想回归他们过去的相处模式,但久不使用明显变得很不熟练,而白慈没法正常的面对他,总是捏着很大的情绪。
每一次蔺怀安回家,白慈进了卧室就直接脱衣服,然后在床上一躺,随意他动作。估计蔺怀安也很恶心这种奸尸的感觉,第一次他这么干的时候,蔺怀安气得拂袖而去,整整一个月都没回来。
他们的最终协定是两年,由蔺怀安每个月给他一百万。
对此白慈没什么太多想法。他只是觉得自己挺值钱的,要是在国外从品级上应该属于高级荡妇,光靠陪睡,就能睡出千万身家的。
其实初晓倩也住在帝都,但是蔺怀安似乎并不常去找她。
按日子算,那肚子里的孩子也应该快临产了,但蔺怀安却迟迟没有带上婚戒。
可白慈并不关心这个。不要脸久了,内心也能自我合理化,他的良心早在蔺怀安拿着他的照片找他的时候,就让他随手喂了狗,道不道德这种事,他早就纠结完了。
倒是蔺怀安几次欲言又止的想跟他讲一讲前因后果,可是每件事都没有每件事讲述的时间,过了,白慈也就不在乎了。蔺怀安第一次挑起话头时,他就冷漠的看他,告诉他,他对他的男女关系一点都没有兴趣,不必讲,憋着吧。
他不在乎,也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