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贵客
天色已渐渐地黑了下来，路两旁亮起了几盏小灯笼，闪着幽幽的光。奚渊顺着来时的印象，竟然找到了回去的路。
原先聚集在此处的群众皆已散去，只余满地狼藉，微风拂过，更添些许凄凉。
奚渊四下打量了一圈，却哪能见到半个人影儿？甚至连爷爷的“百乐算卦”那面旗子都不知所踪。
“难道爷爷早就回去了？”奚渊心内猜测道，“那兰简呢？他又去哪儿了？”
奚渊此时早已饿过了头，再加上刚才来回狂奔了十几里路，都险些站不稳了。
“算了，不管他了。我再不回去吃饭，怕是要饿晕在这儿了。”奚渊心道，便迈开步子，凭着记忆，向家的方向走去。
奚渊与爷爷住的葫芦巷，距离他们摆摊的市集不远，因此，奚渊没过多久就到家了。
行走在幽黑的巷子里，奚渊心内有些发毛，尤其四下里还一片死寂。
远远地看到了自家屋子散发出了点点烛光，奚渊心下安定不少。
他加快了步伐，到了门前，一把推开大门，冲着里屋喊道：“爷爷，渊渊回来啦――”
“叽叽叽。”回应他的，只有他早上见过的那几只鸡。
奚渊心内微感诧异，正想再喊一声，突然里屋的门打开了，一把扫帚带着劲风直冲他飞了过来，伴随着一声大喊。
“臭小子，你特么还知道回来啊――”
奚渊一偏头，躲过了迎面飞来的大扫帚，咧开嘴角，冲着爷爷笑了笑，眨了两下眼睛，可怜巴巴地道：“爷爷，渊渊饿了。”
爷爷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进来吧，刚做好的饭。哦对了，今天有客人――”
爷爷一句话还没说完，奚渊就看到爷爷身后钻出来了一个白衣人影儿，面容清冷，周身纤尘不染，气质出群，正是兰简。
兰简见到奚渊，竟示好般地向他点了点头，还眨了两下眼睛。
奚渊心内又是一口老血，片刻后，才艰难地开口，打了个招呼：“欢迎呀，你怎么到这儿了？”
“我本来是想去你说的那个地方找你的，但是只找到了你爷爷，然后就跟着你爷爷到这儿了。”兰简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来找我干嘛？”奚渊道，“你不是回天……”
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奚渊就意识到了不对，忙闭口不言。
“啊？”兰简疑惑不解道，“什么？”
“没什么？”奚渊想方设法转移话题，“对了，你去还那卖菜老板钱了吗？”
“还没有，不是明天早晨吗？”兰简道。
奚渊点了点头，道：“也是。”
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奚渊当下也不管了。
他直接大大咧咧走进屋子，坐到饭桌前，随便端起其中一个碗，拿起筷子，胡乱夹了一些菜放到碗中，便要开吃。
去倒完水回来的爷爷见此情景，眼皮又是一跳，小心翼翼地瞥了兰简一眼，后者却像是全然没注意到一样，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奚渊扒饭。
“爷爷，我还要再来一碗！”奚渊实在是饿极了，没过多久就扒完了一碗饭。
奚百乐却只是清咳一声，纠结了好久，方道：“那啥，渊渊啊，这个碗是我的，你现在手上的这个碗，是这位小公子的，那边的空碗才是你的……”
“啥？”奚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也立马反应过来了。
奚渊看着手上，被自己扒的一干二净的碗，碗口上还留有一些疑似口水的不明液体。当下，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竟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后，奚渊方讪讪笑了一声，对仍站在原地的兰简道：“兰简，你快坐。那啥，你别介意哈，我不是故意的……我去给你重新盛一碗吧。”
兰简摇了摇头，走上前来，坐到奚渊对面，淡淡道：“我不饿。”
“不饿也不能不吃饭嘛。人是铁，饭是钢啊。你等一会儿――”奚渊说完，便要起身，拿起自己和兰简的碗，准备去重新盛满。
“其实也难怪。我刚刚坐下的时候，看这碗饭像是没被人动过筷子一样，我还以为这是爷爷给我留的呢，那曾想到……”奚渊心内轻叹一声，也觉得有点丢人。
奚渊再回到桌子前的时候，爷爷跟兰简都已经坐好了，奚渊递了一个碗给兰简，又坐到了原来那个位置上。
奚渊盯着饭桌中央的红烧鱼，从他刚进屋的时候，一眼就瞅到了，只是那时爷爷和兰简都没坐下，他也不好意思动筷子，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奚渊心内暗笑一声，便要动筷向那肥鱼伸去，在筷子尖即将触到鱼身的时候，奚渊突然右手腕抽痛，手指一松，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爷爷？你干嘛又打我？”奚渊捏着右手腕，委屈巴巴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当着客人的面，还这么不知礼数――”奚百乐一脸恨铁不成钢，面向兰简之时，又换上一副慈祥面孔道：“兰小公子，敝室简陋，只能拿出这么些菜了，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多多见谅。”
兰简摇了摇头，依然沉默不语。
奚渊看着爷爷对自己和对兰简的差别待遇，心内一阵不忿。
但他转念又一想：“看兰简现在这副不通人情世故的样子，自己以后到底是怎么死在他手下的？哎，也对，人总是会变的嘛……”
这么想着，奚渊又抬起头，之前还没仔细观察过他呢。不愧是全门派的楷模啊，迷倒了众师妹的大师兄。瞧瞧这斜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肌肤、紧抿的薄唇，还有这高冷的小眼神，真是我见犹怜呐！
对面的兰简似是觉察到了奚渊的奇怪的眼神，也抬起头来，望向奚渊，目露询问之色。
“诶？没事，咱们接着吃，不要客气！”奚渊道，从地上捡起筷子，随便擦了几下，又接着扒饭。
“对了，爷爷，兰简今晚住我们家吗？”奚渊一边吞咽着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对啊，都这么晚了，难不成还要将人家赶出去啊？”奚百乐翻了个白眼，极为无奈。
“那他住哪屋啊？咱们只有两间屋啊。”奚渊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