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正邪
奚渊还在思索着陆胜寒最后这句话的深意，这时，身后却传来了几道夹杂着极度恐惧的大喊。
“掌门，大事不好了――魔界那个大魔头......带着他的手下，都聚在大门外了――”
陆胜寒面色一凛，对愣在原地的兰简和奚渊道：“该来的还是躲不掉，走吧。”
“师父――”奚渊刚想起来，自己还有件事儿没有说，陆胜寒闻言微微一滞，步伐放慢，似在等着奚渊开口。
“师父，关于南台仙山结界的事，陆闵安是在诬陷兰师兄，弟子觉得......”奚渊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猜测，陆胜寒却转过身来，唇边带着一抹微笑。
“为师知道。”
兰简也道：“师父是知道的，不然，师父刚刚也不会与我们说这么一番话了。”
“......”奚渊有些郁闷，合着自己又白说了？
“而且为师知道，你想说你怀疑这事儿是陆闵安干的，对吗？”陆胜寒又道。
“对......”奚渊又望向兰简，这可不是他说出来的，是师父自己猜到的，可不是他在诬陷同门。
“陆闵安的事，你们也不要管了，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待此间事了，陆闵安日后必定孤苦无依，还要你们二人多多照看才是......”陆胜寒神色间微有些落寞，眸间掠过一抹同情之色。
“卧槽，陆闵安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听师父这话，好像是早就知道陆闵安不怀好心？那他为什么不把陆闵安驱逐出去？还留这么个隐患干嘛？哎，我现在真后悔，当时为什么没看这本书，弄的现在一脸懵！”奚渊觉得，自己这几年来，明里暗里几次三番提醒他们小心陆闵安，好像又白做了？陆胜寒根本是一早就知道！
三人刚到门口，就与范一甫和童家默一行人碰上了，对方也是一脸震惊。
“陆兄，这是怎么回事？魔界的人怎会来此？为何迟迟不见方掌门他们？”童家默面上满是凝重，带着身后的一众弟子，风风火火地向陆胜寒的方向而来。
陆胜寒向大门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中微有些焦急之色，道：“童老弟，大敌当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待此事一了，咱们到寒峭峰上慢慢谈，如何？”
“可是――”童家默还想争辩，突然在众人上方，响起了一道如空似幻的声音。
“诸位名门正派人士，好久不见。”
众人都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大门上立着一个一袭深紫华裳的人，发丝随意的披着，衣袂轻飘，在他身旁立着一个红裳妖艳的男子，手持一柄朱骨扇，唇边带着一抹淡笑，五官尽显妖艳。两人并肩而立，睥睨着下方三大仙门子弟，姿态高傲，不可一世。
“果然是他......明绯真的是受他所控制，但是他身旁那娘炮又是谁？”奚渊只粗略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那人实在是妖艳得有些过分了，除了这个词，奚渊找不到别的词能够形容他。
“又是你这魔头！你到底在搞什么？方老弟他们是不是在你手中？还有外面站的那群......都是些什么东西？”童家默是个暴脾气，此时他再也忍不住了，朝着两人站的位置，率先怒吼出声，声音大的直欲穿透人耳膜。
“你们仔细看看，不就知道喽――”晏青迢身旁的那妖艳男子开口道，姿态闲适。
“你是什么人？”童家默脸色铁青，全身因气急而有些颤抖。
“我吗？我是红攸啊......”他轻笑出声，手轻轻挽上了晏青迢的臂弯，晏青迢微一皱眉，但却没有挣脱开。
“什么？你就是......沧澜山万妖之主红攸大人？”一名弟子失声说了出来，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听到。
沧澜山的红攸？
听起来有点耳熟，但是这个红攸又怎么跟晏青迢牵扯到一块的？而且看着还......关系匪浅。
不止奚渊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其他人看到红攸与晏青迢这种“亲密”的姿势，都是满脸尴尬之色。
“对啊，我就是呢......”红攸依然挂着那抹淡笑，看向晏青迢的眸子中满是缱绻风情。
“行了，该办正事了。”晏青迢正了正神色，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一下身。
似是在回应他这句话一样，大门“轰”的一声被推了开来，当先冲进来的那个红衣猎猎的少年，可不正是明绯！
只是，在看清他身后跟着的一大堆鬼士兵后，除了陆胜寒、奚渊、兰简等人之外，其他人都是神色一变，瞳孔蓦然放大，似是不敢置信一样。
陆胜寒轻轻叹了一声，孤鸿剑早已出鞘，他上前一步，沉声道：“晏青迢，当年我好心饶你一命，本以为你自此之后，应当老老实实的，将过往都抛去，再也不谈。没想到你现今还是这个样子，还害了这么多无辜百姓，今日，我便要为民除害――”
“哈哈哈――为民除害，真是可笑啊，我看你是窝在这南台仙山上太久了，都不知道人间是什么情况了吧――你看看，你一心一意想要保护的百姓，他们都在干什么――”晏青迢长袖一挥，众人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山脚下的情景，透过这圆圈尽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南台仙山脚下聚集了无数百姓，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手里拿着菜刀、斧头等利刃，竟然还有人举着横幅，上面写着“仙门中人伪君子，残害百姓真小人”、“名门正派皆虚假，残忍恶毒真该杀”、“还我爹娘命来”等等。但是，他们却无一人上山来。
众人顿时像是炸了锅了，有些暴脾气的，直接“唰”的一下拔出剑来，大喝一声就想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身旁人忙奋力拉住，场面一度混乱。
奚渊却是看到那幅画面的瞬间，就想通了。
原来，晏青迢之所以控制住了天逸派的人，但却不让明绯杀他们，而是连着血洗了很多百姓，就是为了将残杀百姓的罪名，嫁祸给仙门正派。
名门正派不是将除妖伏魔、保护百姓不受妖魔欺凌为己任吗？那他就要将这一切毁去，他倒要看看，当仙门正派人士守护的百姓，有一天走上了背对他们的道路，他们该当何去何从？
山脚下的这些百姓，有的失去了家人和朋友死，甚至他们连个全尸都不剩，有的并无亲人死去，只是一昧跟风。愤怒中的人，往往最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当温言劝慰行不通的时候，他们还能怎么做？
果然，晏青迢看着底下众人的反应，极为满意地大笑出声，眸子死死盯着陆胜寒，道：“陆胜寒，是不是很吃惊？这就是你们保护的百姓，这就是你们坚守的正道！哈哈哈――”
“晏青迢，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陆胜寒脸上不见丝毫慌色，从容不迫道。
“什么话？”晏青迢止了笑声，对陆胜寒此番反应有些不解。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陆胜寒眸中满是悲悯，“你今日这番所作所为，皆是由你心中的欲望而起。都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当年那件事，那个人，你又还记得几分？你心中的仇恨，又还剩几分？你真的想毁掉六界苍生吗？还是，你单单只是想把我们拽下来，让百姓站到与我们相背的道路上，你为的，真的只是仇恨吗？”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晏青迢仰天大喊道，在周围掀起狂风阵阵，“当年那件事，就算你们都忘了，我怎么可能会忘？你休想胡言乱语惑我心神――”
“青迢......”红攸一脸关怀地上前，扶住了晏青迢的胳臂。
“明绯听令――都给我杀――”晏青迢一把甩开红攸，一手指着下方的众人，怒吼道。
“是。”明绯垂首应道，再度抬起头时，看着面前的众人的眼神，已带上了几分嗜杀和残忍。他冷冷地直视着前方，对鬼士兵们轻轻吐出了一个字，丝毫感情都不带：“杀。”
“是！”众鬼士兵齐齐应是，然后一点点向天钧、天兆、天枢三派人士围过去，鬼士兵们靠近一步，他们便退后一步。
奚渊心内惴惴，一手握紧青琐剑，一手握着天机伞，紧紧跟在兰简身后，全神贯注凝视着前方步步逼近的明绯和鬼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