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人生就是一场修炼

父子俩走到秩二房巷子头上，光辉说：“爸爸，等会儿回头我带你去妈妈曾经上班的地方去看看，可好？”“好的，我记得这巷子里有个姓杜的卖兔儿头、皮卷的还在做吗？”“在呢，待会儿我们去买了吃，现在应该还没有出摊子呢。”

光辉领着文海在邱家花园门口站了一会儿，门楼上邱家花园四个大字还在，只是不像以前金光灿灿，经久无人打扫已经灰蒙蒙的，往事一幕一幕在脑海闪过，文海依稀还看到二太太站在台级上向他招手，光辉敲了两下木门，大门吱咯一下罅开一条缝，光辉推了推门看见一个拿着大竹扫把的老头站在门口，院子中间堆着一堆刚扫的落叶，光辉笑着问：“我带我爸爸进来看看，可以吗？”老头还是蛮和气的，用手指了指西厢屋说：“这边是住家，你们就不要看了，你们顺着这回廊随便看，全是空屋子，也没什么好看的。后面大院子全是大树，马上三里公社就要搬过来了，有人在打扫你们不要打扰到人家。”“谢谢大叔啦，我们就随便看看。”

光辉用手搀着父亲的手穿过回廊，虽然那些围栏木雕已经有点破旧了，但依然还能看到上面雕刻的凤凰、葡萄、麒麟，文海用手轻轻一摸，摸了一手灰，光辉忙从口袋里拿出手绢帮文海擦了擦。堂屋里的家具已经没有了，文海苦笑着对光辉说：“我仿佛还看到你婆老爹捧着水烟袋坐在太师椅上，你婆老爹那人一辈子要强。”光辉点点头：“爸，我们去天井看看婆老爹当年跟陈老总下棋的地方。”文海雀跃起来，像个好动的小伙子一步就奔了出去，光辉急得直喊：“爸，你慢点。”桂花树静静地在天井矗立着，依然枝叶青绿，你来我往，喧闹也好，寂静也罢，文海与光辉同时说：“做人还不如桂花树。”文海用手指轻轻地摩梭着桂花树心中感慨万千。自己这一生都在尽心尽意地做事，替国民政府办事，帮共产党暗地传递情报，心中只有一个意念就是不管帮谁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信任自己的父老乡亲。光辉默默地看着父亲，他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但又仿佛知道父亲在想什么。文海忧忧地对光辉说：“孩子啊，你是不是觉得父亲这辈子做人很亏？”光辉愣愣地看着父亲。“其实啊，我并没有觉得我很亏。我如愿娶到了我最喜欢的姑娘，又养了你这个孝顺的儿子。在我逃亡的时候我的好兄弟又帮我将你抚养成人，现在你又成家立业，我马上又要有孙子了，这样的人生应该是美满的。人生谁没有个磕磕绊绊呢，人生就是一场修炼，咋活都是人生，有的人位高权重，有的人腰缠万贯，有的人人五吆六，有的人磨难深重，有的人低微如尘埃，可最后还不是来于尘归于尘，我有时也想啊，不管如何，心存善良，认真做事，为人坦荡，心活得安逸才是最重要，这样才能有脸去见祖宗啊。”光辉崇拜地盯着父亲，朝父亲竖了个大拇指。笑着对父亲说：“爸爸，你说得太好了，所以你接下来要好好听我安排，把以前没有享受过的全部弥补起来。”文海用力点点头，心里虽然涌上一股悲哀，但依然暗暗发誓，一定要活到孙子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