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我是个苦命的人

父子俩拿着药手拉手地出了人民医院，又走到油厂门口的工农兵医院挂了吕大夫的号，前面还有五个人，光辉扶着父亲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旁边坐着的一妇女引起了文海的注意。只见妇人神情恍惚，虽然五官端正，但没有保养的肤色让这张脸像是没有浇水的旱田，滋满了皱纹，颈项里胡乱的系着条绿色的围巾，说是绿色其实已经看不到布眼，妇人的手紧紧的拉着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小丫头半靠在妇人身上，紧紧地闭着眼脸上烧得通红，头无力地耷拉在妇人的肩膀上，嘴里还小声地在哼着，哼一会儿就小声呢喃：“妈，我好难受，我肚子疼。”妇人用手摸着小姑娘的头心酸的说：“乖乖，等会儿医生看了就好了。”

文海关切地问妇人：“孩子怎么了？”妇人调过头看着文海叹了口气说：“丫头昨天晚上说肚子疼，我以为孩子受凉了喝点热水就好了，哪知道孩子哼了一晚上，早更头还烧了起来。”正说着里面喊号“王小花”，妇人慌张地拉着丫头站了起来“老爹，到我们了。”约莫一袋烟的功夫妇人领着丫头出来了，手上多了张纸，她迟疑地看着手上的纸神色慌张又无助，文海问道：“大妹子啊，先生怎么说的啊？”妇人抬头已是满脸泪水：“说可能是阑尾炎，让去检查确定。”“大妹子啊，你别哭啊，赶快去检查啊。”妇人却哭得更凶了，搂着姑娘光哭不动。光辉走过去，把母女俩带到长椅上坐下，文海说：“大妹子啊，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她老爹啊，我是个苦命的人啊。”

原来妇人是横行人，从小就没了爹娘跟着舅舅舅妈过，舅舅家本来就有五个孩子，再多她一张嘴日子就更难过了，受尽了舅妈的责难，一有情绪就拿她出气，五岁起全家人的衣服都她洗，可怜个头还没有棒槌高，洗好衣服还得去扯猪草，等她回来根本就没有早饭了，只能拿几个山芋干充饥，有好心人给个馍被舅妈发现还得被打，说是偷的。好不容易熬到16岁，舅妈就张罗着给她找婆家，想的就是几个彩礼钱。最后说了个木匠家二小子，隔壁大姨偷偷告诉她那小子头脑有点不分门，她也哭过闹过，可老实的舅舅拧不过舅妈还是昧心的把她嫁了过去。刚初几年还过了点好日子，怀了孕生了个丫头片子好日子也到头了，等了几年她就是再也怀不上，婆婆啥也没说就把一家三口赶到老屋旁的草屋里，不再管他们，闷着劲使劲干虽然吃不了好的，但还不至于到嘴不到肚，孩子爹傻是傻了点，但还是会下死力气干活，有时也会到河里摸摸鱼打个牙祭，可不想老天爷不救穷人命啊，那天去摸鱼就再也没上来，找到时鼻孔嘴巴全糊满了泥，老人们说是遇到了河绿鬼。孩子爹一走就剩下了孤儿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