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就穿这身衣服走
中午因为要忙年夜饭桂枝让黄婶简单炒了个青菜,红烧了块豆腐,又铲了碗晚上要吃的红烧肉,文海只喝了小半碗小米粥就让光辉扶他上床。他恶心头晕,更该死的是浑身像浸在冷水里一样,冷到骨子里,看着大家都在忙,走来走去的人就像漂浮在空中,他心下叹气:也许是该走了。但这口气还得撑着,终于还是落叶归根了,也抱到了孙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几天过去的事情总是走马观灯般的在脑海闪过,无论有多么不舍,还是强不过命。
晚饭前,桂枝拿出新做的两身中山装对文渊说:“我给你跟文海做了身中山装,你试试看合不合身。”又对光辉说:“你拿给你爸爸试试,明天过年总要穿新衣服的。”光辉强打精神说:“妈,你的新衣服呢?”“我去年做的旗袍还没穿,老元宝老元宝。”光辉捧着衣服进了父亲房间,摸摸父亲的额头说:“爸,起来吃晚饭吗?”“扶我起来,也许这是最后一顿年夜饭啰。”“爸,你胡说什么呢?过年不作兴说不吉利的话的。”“你这孩子,生死由命。”光辉把衣服放在床头对父亲说:“爸,这是妈给你做的新衣服,明天过年穿。”“你妈有心了,光辉啊,我就穿着这身衣服走。”光辉眼睛一红:“爸,我扶你出去吃饭,会好的,不要乱说。”
今天的年夜饭摆得满满一桌,八个冷盘,年前黄叔托人带的肴肉切了一盘,文海用手捻了一片丢在嘴里说:“这是谁切的啊,丢出去可以把狗打死。”桂枝笑了:“是我切的,你就将就着吃吧。”大家都笑了。一盘猪三宝,猪耳朵,猪尾巴,猪拱嘴,文渊吃了个猪尾巴点头直夸:“卤得不错!”桂枝朝黄婶努努嘴说:“黄婶卤的啊。”黄婶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们横巷人的拿手好戏,过年有钱人家才吃。”一盘子香肠是天兰拿回家的,说是她哥厂子里发的。一盘子咸鸭蛋,一盘子油炸花生米,炸得酥脆酥脆的,一盘子凉拌菠菜,上面放着满满的蒜泥,光辉说差点麻油,天兰手里抱着八斤拿白眼挖了光辉一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麻油吃得起吗?”桂枝笑了:“这死丫头挖苦我呢,是妈忘记放了,天兰把孩子给我抱,你吃饭。”“妈,我跟光辉开玩笑的,你吃啊,我抱着吃。”一盘凉拌陈家庄的豆腐,豆腐头富,寓意来年家庭富裕,还蒸了一盘八宝饭,桂枝说勉强凑个数。桌上还开了一瓶酒是八斤百露剩下的,文渊看文海有气无力的就推说不喝酒,光辉给文渊倒了一杯说:“爸,我陪你喝一杯,我爸喝枣子茶,等爸好了,我们再陪他喝。”黄婶端着一碗红烧肉红着眼睛说:“来来来,吃吃我烧的红烧肉怎么样?”这红烧肉晶莹剔透,烧得已经起了粘丝,入嘴即化,文海吃了一小块就放下了,他小声对光辉说:“扶我上床吧。”又对大家歉意地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大家看着满桌的菜根本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