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天宝从上海回来了

饮食店招了几个年轻后生，胡顺刚好高中毕业也被招进来跟在石开天后面做白案，就是搋面做包子，擀馄饨皮。西门桥外徐家的小姑娘也被招进来学包金花下面条馄饨。

光辉高中毕业后，文渊的意思是让他去考大学，可光辉死活不愿意，他说他不想离开他娘，也不想离开妹妹，娘吃尽了苦他要好好孝敬娘，其实在光辉的内心他要留在黄桥等他老子丁文海。桂枝也跟光辉闹过几回但拗不过他也就算了，找了居委会的戴主任，戴主任的爸爸以前是邱府的管家，邱家一直很照顾他们，桂枝一找到戴主任，戴主任二话不说，立即张罗开来，把光辉安排进了印染厂。

从光华中学高中毕业的天宝也回来了，这次回来是探望石开天包金花的。他考取了兰州的交通大学学桥梁建筑。他操着夹着上海话的普通话，一口一个阿拉，石开天拿白眼瞪了他几回，包金花倒是很开心，她笑眯眯地对天宝说：“宝宝啊，拿点茶食去看看你夏大大和桂枝姨娘，顺便让他们全家明天来吃个饭，你跟光辉也好好聚聚。”

印染厂工人丁光辉穿着工作服来到石开天家的时候，石开天的二儿子跟大女儿正在斗嘴，二儿子天良性情憨厚，嘴也笨，一急起来还有点口吃，大女儿天兰长得像金花，虽然娇小但伶牙俐齿，说话语速很快，又脆蹦蹦的，笑起来咯咯的，一看见光辉进来就拉着光辉的袖子说：“光辉哥，你来评评理，这袜子是天宝哥送给我的，还是红色的，他偏不依，说是送给他的。”光辉立即掰开她的手说：“别把我衣服弄皱了，才发了一套，没得换的。”然后又调头跟天良说：“别跟你大姐争，赶明儿哥送你一双。”天良翻了翻白眼，着急地说：“就知道你会帮她，她是你马马儿（老婆的意思）。”两人一听立即追着天良作势要捶他。

天一放亮，古镇人就陆陆续续出门吃早茶去了，他们没有自己弄早饭的习惯，上学的孩子会拿着父母给的五分钱到烧饼炉买个烧饼啃啃，古镇的烧饼有很多花样，有包烧饼，就是里面包馅儿的，馅儿有擦酥的、有用猪油拌糖的、有豆沙的。有什么馅儿也没有，但形状各不相同，圆圆的上面洒满芝麻的叫大烧饼，做成菱形上面用刀划上几个格子再洒上葱花的就叫斜角（读恰噶）烧饼，这些饼胚做出来一个个放在案板上，有买烧饼的来了，烧饼师傅就会用凉水先冲冲胳膊，然后拿着饼胚一个一个放在用砖头砌的桶炉里烤，烤得焦香四溢时，师傅就会拿着火钳一个个夹出来，咬一口打握紧（耳光的意思）也不丢。也有喜欢吃豆腐浆油条的，要上一碗滚烫的豆浆，或者喊上一碗豆腐花，浇头满满的再舀上一勺辣椒，就着两根脆蹦蹦的油条，拿百岁老人田家老爹的话：“死了也够本啦。”当然上了岁数的老人还是喜欢去饮食店吃早茶，先要上一碟花生米，一碟姜丝，条件好的也会要上一盆肴肉或者一盆大蒜烫百叶，从口袋里掏出半瓶酒，然后就东家长西家短的念起古儿经，酒喝得差不多了，就会喊上两个拳头大的肉包，这肉包一咬满嘴滴油，吃的人边咬边摇头边吐着舌头说：“人间美味啊，怎么会这么香啊。”也有的会要上一碗红汤馄饨或者一碗酱油面，“还是老石家的馄饨香啊。”“面条有筋道啊，嚼着香喷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