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狐娘子(三十) - 落草师爷 - 司徒九流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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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狐娘子(三十)

和尚“嘿嘿嘿”地赔着笑,说:“好汉您真聪明,这都能猜得到!”

寇落并不理会他拙劣的马屁,冷声道:“你们这么多人去鸳鸯馆做什么?!”

和尚道:“咱们白日里当和尚念阿弥陀佛,实在压抑得紧,到了晚上,总得找个地儿发泄一下……”

寇落道:“那怎么偏偏就留了你们两个在这里?”

和尚小声说:“我们等会儿也是要过去的。”

寇落喝道:“撒谎!此刻城门早已关闭,你们如何进城去到那鸳鸯馆中?”

和尚腆着笑脸说:“这……这背后头的具体操作我就不知道了,说到底咱也就是个送货的……”

“送货?”寇落一霎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会意后,又禁不住冷笑,“活生生的人,在你们眼中竟只不过是货物吗?”

和尚哭丧着脸求饶,“好汉,这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大家都不过为了混口饭吃,你看那金雕山的上的土匪大爷们逍遥这么久,谁敢惹?咱们这点小生意跟人家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句话如同一支冷箭蓦地射中寇落的膝盖,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正想说些什么,身后墙上那面机关又是“咔哒”一声,另一个秃驴从里头钻了出来,“你这小子在外面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被挟持的和尚以为救星驾到,张嘴就想喊救命,谁知话音尚未出口,喉咙便是一凉,低头一看,被自己脖子上喷出的血溅了自己一脸,木然地栽倒在地。

寇落转身,刀锋指向那看得呆住的秃驴,道:“轮到你了。”

杀人对于寇落不过热刀子切蜡,生死只在抬手的一刹那。踩着满地横流的血,寇落握着长刀,缓步踏入那堵墙后的暗室中,暗室中只点了一盏蜡烛,烛火幽暗,寇落看到先前那个书生被捆成一头粽子被扔在地上一动不动,蹲下身探了探鼻息,倒还是能喘气的,于是便任他躺在一旁,举了烛台看向四周,这一看,瞳孔都瞬息收缩。

上头是宝相庄严的大雄宝殿,底下却是幽寂诡异的阴曹炼狱。

墙上如泼墨一般沾满了血迹,有陈年的已经发黑的血,也有新鲜的红色血液,甚至连头顶的那堵墙上也溅满了深深浅浅的血迹,更不用说脚下站着的地面,寇落只是稍微站了一会儿,便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就想把脚抬起来,看看是否有血将自己的鞋袜也打湿。

各式各样的刑具或扔在地上或挂在墙上,有寇落认识的,也有许多他见都没见过的,这些刑具也都如墙壁一般,沾满了血液,不知曾在多少人身上摧残肆虐过。

望着这样渗人的场景,寇落似是连鼻尖都萦绕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定了定心神,敲了敲这几面墙,发现都是实心的,这条密道到此为止了。

也对,寇落心想,若真有一条密道,从云间寺直通鸳鸯馆,那可是项浩大的工程,绝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完成,但既然没有密道,假和尚们又要如何“送货”进城呢?

想着想着,寇落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两个假和尚都死了,也没人可盘问,他也不再浪费时间,拖了书生的衣领就往外走。密道深幽,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飞奔起来,直到一头冲出大雄宝殿,随手将仍在昏迷的书生丢在一旁,冲到先前他俩趴守的那面院墙下,大喊:“懦荆

“哟,公子您终于出来了?”声音稚嫩,寇落循声望去,见到两个扎着双髻的小童,就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树影底下,他先前一时情急,竟未曾察觉,而这两个小童,也煞是眼熟――正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个狐狸精身边跟的那两个小妖怪!

寇落此人,不怜香、不惜玉、不尊老、不爱幼,对着两个没自己腿高的黄发小童也没半点好脸色,冲过去一手一个拎起举到面前,凶神恶煞地道:“说!我家阿弟在哪儿?”

两个小孩儿被勒得面红耳赤,咳嗽着说:“放我们下来!放我们下来就告诉你!”

寇落毫不妥协,“说了再放你们下来!”

两个小屁孩对视一眼,寇落手上的力度再加大,几乎是咬着牙道:“说。”

其中一个小屁孩这就绷不住了,哭着嚷嚷道:“娘娘说你吃了药,躺进我们的马车里,自然有人带你去见你的阿弟!”

寇落问:“什么药?”

两个小孩一起哭,“不知道。”

寇落冷笑,“总不会是什么十全大补丸,谁会傻到去吃?!”

一个小屁孩倔强地哭道:“娘娘说了,你不吃药,就……就再也别想见到你阿弟!她……她说了,你现在多半已经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了,你总不想……让你阿弟也将那种事经历一遍!”

一股火气顿时冲上天灵盖,寇落松手将那两个小孩儿摔在地上,正欲转身离去,却迟迟迈不出第一步,僵持许久,终于木然转身,朝那两个小孩儿摊开一只手,“药。”

等到眼前缚着的黑布被揭开时,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了。手脚因长时间的束缚而麻木,傅云书头脑却清醒,清楚地听见那个女人尖声叫道:“你们还不快给他松绑!时间太久手脚废了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卖?

傅云书心想,我也要像货物一样被卖掉了吗?

有两个人听了话立时上前给他松了绑,傅云书艰难地转了转手腕脚踝,转头看去,假扮狐狸精的女子已揭下了那张魅惑众生的皮囊,见傅云书的目光望来,冲他嫣然一笑,赫然是鸳鸯馆的老鸨!

傅云书冷冷地道:“看来你们是早就盯上我们了?”

老鸨笑道:“两位公子生得这般好看,任谁见了都会心生喜欢。”

傅云书道:“你们既然是晚上在云间寺遇见的我,便该明白一些事情。”

“鸳鸯馆之前来过一个小捕快,东拉西扯非要问失踪一事,他来后不久,你们又来了,且晚间在云间寺逗留,想必是察觉了我们的生意,来暗查的吧?”老鸨讪笑道:“但不管你是哪个镇的官差或是哪个县的捕头,就算是群鹰寨主海东青亲自来了,他也捅不破我们鸳鸯馆这片天!”

傅云书急问:“你们把那个捕快怎么样了?!”

“哦,你问那个小捕快啊?”老鸨掩唇一笑,眼中却是遮掩不住的阴毒,“我看他模样也算周正,打扮打扮应当也能卖个好价钱,就命人将他带下去好生‘调/教/调/教’,不过你别担心,兴许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团聚了,只是究竟是在人间团聚,还是在地府团聚,这我可就不得而知了。”

傅云书气急,“你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对这样不痛不痒的咒骂,老鸨不以为意,冷冷地笑道:“小公子,你这话可说早了,我还有更毒的事没告诉你呢。”她凑到傅云书耳旁,轻声道:“我命人告诉你哥哥,吃了药坐上我们的马车,才有机会见到你,你猜我们给他的,会是什么药呢?”

傅云书浑身一震,随即恍惚地摇头,“他不会吃的……他不会吃的……他又不是傻子……”

老鸨幽幽地道:“你家哥哥何止不是傻子,他可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可惜,再聪明的人,也总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为情所困?”傅云书喉头不知为何一阵哽咽,过了半晌才艰难地道:“真是可笑,我与他何来情字之说?”

老鸨望着傅云书的目光略略染上一丝怜悯,道:“小弟弟,你是当局者迷,我这个局外旁观者却看得清。两个男人如何了?咱们这儿来的男人可都喜欢男人,一会儿你就见识了。”

傅云书执着地摇摇头,“你失算了,他不会来的。”

“那这样,我与你打个赌,如何?”老鸨一挑眉。

傅云书的眼睛微微亮起,道:“怎么赌?”

“他若来了,算我赢,他若没来,算你赢。”老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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