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吴庆流
看着手中的妖核,冉练眼皮抽搐。这般货色,较之鹿妖自毁时崩散的道行,连三成都抵不过。
焦土间忽有剑鸣裂空。羊毛散乱的欧阳婉秋旋身踢飞再度袭来的古剑,素白罗袜已浸透妖血。欧阳婉秋不知为何无法得到太阿的承认。在与冉练合作拖延的时间内,太阿对她下手甚至更甚于冉练。
二人神识同时扫过废墟。玄枪碎片嵌在八荒镇魔柱残骸中,金鹏翎羽混着冰蓝血晶铺成星路,偏生寻不见半点活人气息。
你可千万别死,应该不会死吧,我身上的幻境还未解除呢......
欧阳婉秋默默祈祷,她可不想让闺蜜还未成婚就守寡。
烟尘忽被罡风撕开豁口,少年指尖微颤,苍白肌肤重新覆上羊毛纹路,额间羊角堪堪刺破血肉,袁念染血的右手勉强举起,掌心还粘着鹿妖残烬。
其实他刚刚已经死过一次了。
只是在那之后,梵罗刹禺献祭了蜈蚣妖魂一具将袁念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作为代价,金青两虎的身影从《乾坤妖鉴》中彻底消失,转而被梵罗刹禺吞噬殆尽,成为了元婴的组成部分之一。
一具千年妖魂的消散,要用两具两千年的妖魂填补,袁念颇为肉痛。
"给本王说清楚!“冉练双目迸出鎏金凶光,暗紫鳞纹自脖颈蔓延至下颚。玄枪在他掌中嗡鸣震颤,枪尖玉鳞泛起幽蓝寒光,”鹿伯怎会自爆?这玄枪又藏着什么玄机?"
鹿妖事先已和冉练商量好,若是遇见绝境,或者有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就以自爆传信。
他不觉得一颗妖核能让鹿妖绝望到自爆。
“密室里面留着的,我也不知道。”袁念内视己身,经脉中似有千钧汞浆缓缓流淌。鹿妖自爆时种下的禁制正在侵蚀气海,每寸筋骨都像浸在冰火之间,混元劲力也无法使用。
“你当本王是蠢猪?”袁念看见对方瞳孔已缩成两道金线,那是狻猊血脉暴走的征兆。他摸了摸玄枪上的玉鳞,“一只千年小妖打造的玄枪,能让鹿伯自爆?”
“罢了,你既不愿意说,本王也懒得问。“冉练高举玄枪枪头。“下去慢慢和鹿伯解释去吧!”
铛!
太阿剑化作赤虹倒卷而来,霜刃切过流云般震碎玄枪。
冉练暗金鬃毛炸开,鳞爪在青砖上犁出十丈沟壑,方才堪堪避过剑锋。
袁念五指扣住剑柄,掌心瞬间绽开血莲,那剑柄竟似烙铁般灼人。
"松手!"
喝声如青铜钟在颅腔内轰鸣。袁念尚未回神,剑柄突然化作游龙挣脱桎梏,裹挟着龙吟之声直扑冉练眉心。
整片荒原突然寂静。
二十丈金鬃凭空暴涨,狻猊法相毛发燃起焚天业火。獠牙咬住太阿的瞬间,剑刃与獠牙相接处迸出漫天星雨,将夜穹映成白昼!
"要动手么?"欧阳婉秋紧挨着袁念,指尖真气流转不定。
袁念摩挲着怀中尚带余温的妖核,望向远处缠斗的身影苦笑:"这无主神剑终究杀不得冉练,你当真要赌他重伤之躯不会玉石俱焚?"说着目光掠过悬在半空吞吐剑芒的太阿,这柄通灵古剑方才的叱喝犹在耳畔。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会说话的武器,况且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欧阳婉秋眼角微跳,三首妖魔的妖核泛着暗紫幽光。这等品相的混合妖核,足以让金丹修士破境时多三成把握。
她正待开口,天地间忽然响起金石相击般的清越嗓音。
"六弟怎的这般狼狈?"
虚空泛起涟漪,秘境入口处见过的大皇子抱臂而立,玄色蟒袍在罡风中纹丝不动。他唇角噙笑望着战场,目光却如寒潭般落在二人身上:"两位小友既与我六弟同行,为何不助他一臂之力,反倒打算临阵脱逃?"
袁念面色如常,抱拳行礼。“那太阿剑锋利无匹,我二人道行太浅,怕是难以招架攻势。就怕贸然加入战场会给殿下添麻烦。”
“嗯......有点道理。”大皇子落在袁念二人之间。“不如这样,我看我这六弟也无甚危险,就等他打开心了,我们五人结伴如何?”
“五人?”
“啊哈哈,抱歉抱歉。”大皇子摆了摆手,远处枝桠上翻下一位老者。“忘记介绍了,吾乃大离大皇子,冉云。这是我的老师,宫中太子太傅——吴庆流。”
灰袍老者立在及膝的荒草间,夜露顺着袍角银蚕纹滚落,在触及草叶前悄然蒸成白烟。
修士?
袁念喉结滚动,对吴庆流的出现颇为诧异。
欧阳婉秋面色苍白,显然是认识吴庆流。只是不知为何连连后退几步,不敢直视老者。
碎石迸溅间,冉练骨爪暴涨三尺,太阿剑化作流光斜贯而出。剑锋掠过袁念眉梢,吴庆流袍袖翻卷,五指如铁闸般扣住剑柄。太阿震颤不止,却终在那人掌心逐渐黯淡成凡铁。
“吴师傅,将这神剑送于我六弟如何?”冉云嘴角含笑,掸了掸蟒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远处传来冉练呕血的闷响。
“他没资格。”吴庆流摇摇头,似乎并不在乎大离的皇家颜面。
罡风在林间凝滞,冉云漫不经心摩挲着拇指上的螭龙玉扳指,“那吴师傅觉得在场的人谁有资格?本王么?”
吴庆流沉默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命数如织,殿下与这神剑无缘。”
“那就是本王也没资格了。”冉云苦笑着摇摇头。“这两位道友可有命定之人?”
欧阳婉秋指尖凝着冰魄真气朝剑柄探去。吴庆流枯掌翻覆间,太阿剑突然重若千钧,压得她指骨发出脆响。
"接着。"老者沙哑的嗓音惊起林间寒鸦。
袁念掌心甫触剑柄,青色电弧自掌心窜入经脉,袁念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喉间迸出半声呜咽便戛然而止,身躯如断线傀儡般栽进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