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提起风落雪,相土眼翻白眼,同时嘴角一撇道:“我来这边两次,找风落雪好几次,他硬是不肯开口,甚至没拿正眼瞧过我。显得他多了不起似的,要是他真有本事,怎么还是被关起来。”
李遗想起之前遇到风落雪,他也是气势凌人的样子,没想到这种时候,态度竟然还是如此恶劣。
“看他那样,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但现在什么都不愿意说,就等着之后掌门把他们放出去。”
李遗微微皱眉,半闭着眼睛沉思,想得出神。好一会,他才道:“我觉得掌门未必就是真的非杀了风吹雁不可,不然也不会同意副掌门摆宴。现在三大门派不少人都赶来折风门派,去追风吹雁的人就少了。”
相土哧了一声道:“掌门最开始就没想杀风吹雁,是他自己烧毁禁术找死。”
李遗道:“我在巫山的时候,就听说折风门派有几件棘手的事,甚至门派发出帖子,寻找能人异士。我想以此替风吹雁将功补过,让掌门撤了追杀令。”
相土也沉思起来,半晌道:“我来折风门派后,也听说过几样棘手的事。但归根到底,最棘手的,还是禁术一事。你就没想过,这个要靠赎罪书页才能启动的禁术,是在赎罪书失窃之前就有的,还是在失窃之后才有的?”
……
李遗从相土那里离开后,思索一番,去找了风落雪。
听相土说起来,李遗才知道掌门下令把风千尺的妻儿关起来,也只是关在他们平时的居所里,让几名弟子看管罢了。除了不让他们出门以外,其余的和平时也没有区别。
看守风落雪的弟子不认识李遗,面面相觑看着他问道:“敢问阁下是?”
李遗摆出谦卑的神色,客气道:“我是巫山门派的弟子,名叫李遗,和贵派的风公子有一面之缘,现有重要的事想要求见风公子。”
一名弟子闻言,转身进了屋子里。小一会儿后,他带着歉意走出来道:“抱歉,风公子说他不方便见客。”
李遗顿时就不悦了,这风落雪,对着相土没有好脸色,对着他,直接不给脸色了。
心里不悦,他面上却不显,只是把一张小纸条放在弟子的手里,笑道:“还麻烦你把这个给他,我相信他看了这个,一定愿意见我。”
弟子面上心上都不解,但也照做。再次从屋子里回来时,他欣喜又好奇,扑扇着眼睛问道:“我把小纸条送进去后,风公子见了很激动,连忙叫我请你进去。”
李遗笑着谢了弟子,便也走了进去。
跨进大门,先见着个大院子,院子中间修了个水池,里面养着不知道什么花,在这个时节也绽放得灿烂。
走过大院子,里面竟然还有个小院子。两个院子都设计得讲究,景物被连廊分割得错落有致,走在连廊里,依次可以从镂空窗户里看到春夏秋冬四景。
这可比巫山门派里,清一色的山景别致太多了。
怪不得刚才弟子进屋之后,好半天才出来。就光是这两个院子,就得走不少时间。
走过两个院子,又经过一片养着金鱼的小池塘,再经过两片长势格外整齐的竹林,才总算是见到了风落雪。
李遗看见他时,他正坐在连廊的一处转角,看着墙上的字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李遗一眼就看出,那是风吹雁的手笔。
听见李遗的脚步声,风落雪转身看向他,没有任何的寒暄,直接质问道:“你小纸条上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李遗见他着急,自己则是不紧不慢地开始欣赏连廊上的字画。
风吹雁从小就是师从名家,在字画上面造诣不浅,这连廊上挂出来,不像是他仔仔细细写的,反而像是他随意写的,有些地方甚至有涂改。
他这就有些弄不明白了,风落雪这个弟弟,要用字画装点自己的院子,多的是选择,偏偏把他兄长的字画挂上,还挂了几排,时时欣赏。
要说风落雪不在意自己兄长,那何必挂这些字画。要说风落雪在意,哪又为何任兄长被追杀。
风落雪没耐心地站到李遗面前,硬生生截断李遗的实现,不满地问:“我跟你说话,听不见吗?”
李遗瞥了他一眼,真心认为风吹雁这弟弟不怎么样,无礼。李遗也懒于跟他废话,直说:“纸条上写了什么,就是什么意思。”
风落雪不耐地用眼睛盯着李遗,李遗不客气地回视,最终还是风落雪败下阵来,问道:“我兄长早已经走出折风门派管辖的地方,最近门派办宴,大大小小的门派都来了扬州。你说我哥哥被捉住了,谁有能力捉住他?”
李遗道:“东君仙尊之前在巫山门派,替明烛门派掌门送一件东西。之后就在巫山待了几天,正好在往扬州赶的时候,捉住了风吹雁。”
这是李遗早就想好的说辞。要让风落雪相信,在这么短时间内能抓住风吹雁的人,几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天下大部分修仙人都知道,东君仙尊卸任明烛门派掌门后,一直游走在三大门派之间,常常替门派处理棘手的事务,是能者多劳的典范。他的修为更是深不可测,要真想替折风门派捉住风吹雁,实在不算难事。
风落雪听见东君仙尊,心一下子就冷了,整个人也如山倒,跌坐在凳子上。他捂着脸,眉毛都打结在一起,很是纠结的模样。
李遗适时开口道:“你知道风吹雁为什么要烧毁禁术对不对?”
风落雪问道:“我哥哥现在在哪?”
“风吹雁根本不可能使用禁术,他烧毁禁术,不是为了自己对不对?”
“我哥哥是什么时候被捉住的?”
“你知道风吹雁烧毁禁术,承担了很大的罪责,这些并不是他应该受的,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烧毁禁术对不对?”
风落雪死死盯着李遗的眼睛,双手按住李遗的肩膀,指头快掐进李遗的肉里。半晌,他猛地松开手,不屑地哼了一声。
“东君仙尊根本没捉住我哥哥,你骗我。”
李遗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来自己欺骗他的,但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拍拍自己的肩膀就要走。
快走到连廊的尽头时,李遗听见风落雪说:“你该劝的人不是我,是我哥哥。”
李遗又绕着两个院子出去,一路上在想风落雪刚刚的反应。
他低着头,想得入迷,非常入迷,脑子里想着风落雪的反应,又想着风吹雁的话。可惜风吹雁的话是老渔翁转述的,想来想去也不真切。而风落雪是鲜活的,他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回响。
风吹雁在李遗脑海里,还是七年前的样子。这种时候,他不得不重复时间流逝的感概。他只能用七年前的风吹雁,来想现在的风吹雁。
这当然是不准确的。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想了什么东西,但还没想清楚,就看见两人往自己这条路走。李遗连忙往四周看,才发现自己想得太投入,一个不经意,就走到了折风门派的大道上。
面前的两人,其中一个赫然是东君仙尊。李遗看见白衣飘飘的东君仙尊,立刻心虚,眼神闪躲,背脊也微微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