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徒弟忽然变得很奇怪,不仅不来找自己练功了,也不会跟在自己身后嘘寒问暖了,甚至也不会往秋殿送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这让虚宿长老困惑不已,也无可奈何。
自己琢磨不出答案,他就去找收养他的长老寻求答案。
“我的徒弟忽然不理我了。”
长老听他说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立马就想到了原因,解释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变化大是正常的。他们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认为自己已经是可靠的大人了,完全可以掌握自己的生活。他们的思想走在了年岁的前面,于是思想和行为常常有分歧,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稀奇。”
长老又举了不少的例子,以年长者的经验,对李遗的行为进行了从头到尾的分析。
虚宿长老认同了长老的话,徒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整日师尊长师尊短了。徒弟要成长为一个,不依靠师尊的大人了。
这是件值得等待的事情,他也不缺时间,徒弟对他不闻不问,他采取同样不闻不问的方式。
他本一直是个只做好自己的事,不爱跟人多交流,也不关心他人的人。
对一个人不闻不问,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如果是别人,他可以不闻不问一辈子,但放在徒弟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很困难。
他住在秋殿里,总是忍不住去想徒弟。
什么都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想得并不具体,只是朦朦胧胧想着他那个人,至于那个人在做什么,是不在思绪范围里的。
他自问,好像没办法这样对徒弟一直不闻不问下去。
至少,要知道徒弟在做什么才行。
以他的修为,要无声无息地跟在徒弟后面,是再简单不过了。
第一次偷偷去看徒弟,他一眼就看出了徒弟外表和修为上的变化。
后来看得多了,徒弟的变化就不明显了,大多是过了一两个月,虚宿长老才意识到,原来徒弟又长高了一点。
徒弟对其他弟子的态度,也被虚宿长老看在眼里。
如果真是长老说的这样,徒弟处于一个奇形怪状的成长期,那无论是对师尊,还是对别人,都应该是同样的态度才对。为什么对别人都热忱,只对师尊冷漠。
饶是再不懂人与人交往的虚宿长老,这种时候,也明白过来了——徒弟只对师尊冷漠。
“师尊……”
徒弟站在门口,原本还笑着,看到他那刻,先是错愕,再是别过脸去的痛苦。
这些微小的表情,都被虚宿长老看在眼里。
一颗心闷闷的,重重的。
这个时候,虚宿长老的思想还是没有变得具体,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了,但一闪而过,什么都没留下。
他本来就不准备开口说话,站在那里,站成了一尊雕塑。
李遗设想过师尊还会过来,但每次一想,诅咒纹就痛得厉害,把他的思绪全部打乱了。
他心里也有了个猜测,诅咒纹的疼痛和白藏是有关联的。
果然两人一见面,他便觉得背上的疼痛扯得他喘不过气。
只要靠近白藏,诅咒纹就会剧烈发作,激起他的愤怒和杀心,逼着他去杀了白藏。
靠近白藏,就靠近了痛苦。
这种痛苦是难以忍受的,明明只要远离师尊,就可以让自己少受痛苦。但李遗没办法开口,让师尊走。
见不到师尊的时候,理智能使他冷静下来,不至于让自己迷失在任何一种思念里。他不愿意在解开杀咒前,去找师尊。只要杀咒还在他的身上,他就是带着杀意去找师尊的。
这样不虔诚。
但师尊来找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即使已经做了一年半的师徒,李遗依旧觉得师尊是难得一见的,他无比珍视每一次和师尊见面的机会和时间。
他不禁想到,如果没能成功进入水下秘境,诅咒解不开,那岂不是再过一年,他就永远见不到师尊了。
永远没法再见面了,那现在师尊站在面前,就显得更加弥足珍贵了。
对未来的焦躁和不安占了上风,李遗心里的负面情绪全部激了出来,见到师尊并不使他开心,反而更加忧虑。这种痛苦让他无比渴望师尊。
李遗忍着疼痛,跑到虚宿长老面前,扑倒师尊身上,被师尊一把揽进了怀里。
“师尊……”
虚宿长老拍了拍他的背,发现徒弟这段时间,结实了不少,身上的肉不像以前那样软趴趴了。
李遗鼻子动了动,嗅到了师尊身上熟悉的味道,安定了些许。
虚宿长老摸到了不同寻常的问题,问道:“你的背很烫,热病了吗?”
李遗身体一僵,杀咒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师尊知道的。他可以对天发誓,接近师尊,和诅咒绝无半点关系。
带着明明白白的杀咒接近别人,怎么解释,都很难让别人相信自己的清清白白。
索性不说,或者等一切尘埃落定后,等这件事已经成了过往,再说。
李遗担心被师尊摸出诅咒纹,在紧紧抱住师尊后,慢慢从师尊怀里退出来,却没有往后退。他的鼻子正正对上师尊的胸膛,两人挨得太近,连师尊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病,可能因为刚练完功,所以才有点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