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画册旁边人来人往,由于画册是个直白显眼的东西,挤在那里的人像水流一样游过去,又像水流一样游走。两人过去后,很快得到把画册放在手里翻开的机会。
上到出现在传说里的宝剑,下到一颗长头发的丹药,画册都记录好了价格。从瞠目结舌数不完的数字,到仅仅为一的价格,李遗的眼睛瞪大、缩小,又瞪大,又缩小。
最贵的当属武器,在武器图像的旁边,标了武器的铸器师和锻造原料。越是出名的铸器师,越是稀少的原料,价格也就最高。
其中有四件武器,分别是剑、刀、锤、鞭,以朱雀玄武青龙白虎为设计蓝图,价格直接到了天文数字,仿佛在说:摆在这里,只是让弟子们看看,藏书阁有制作这种级别武器的能力。至于弟子想买,那是不可能的,除非真有赚如此多云石的能力。
价格令人震惊意外,铸器师的名字更令人震惊。
李遗擦了擦眼睛,又不可思议地扯了扯风吹雁的袖子道:“你快看看这个,我没看错吧?”
风吹雁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天文数字,拖着长长的尾音“嗯”了一声道:“你没看错,就是这么贵。这个价格,看起来这些武器不是卖品,是展示品。”
李遗指着铸器师的名字,在那个名字那里来回打圈,道:“你看看这个,真是我师尊的名字?他还会铸器?”
风吹雁投出去个不理解的眼神道:“这是你师尊,不是我师尊,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更加不可能知道了啊。”
李遗笑道:“你是风百通嘛,什么都知道。”
风吹雁也笑了:“那风百通告诉你,长老的名字绝对是不重名的,既然写着虚宿长老的名字,那就肯定是他做的了。长老们本来就是身怀绝技的,虚宿长老不是之前教你剑,后面还教你刀,阵法也很熟练,再多一样铸器,也不稀奇。”
又再翻看了那些宝物,李遗总觉得差了点,没有他师尊做的好。翻回他师尊做的武器,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眼里是极度的炽热。虚宿长老做的武器,不仅好在它本身好,也好在是虚宿长老做的。
一只手按在画册上,李遗才回了神,抬头一看,风吹雁正在笑着打量他,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带着些狡黠。
“你想要的话,让虚宿长老给你不就好了。”
李遗笑道:“我倒是想,但这不合适,师尊他教导这么久,我都还没孝敬他什么,怎么还能让他给我铸器。而且,我和我师尊的关系,没好到可以开口让他为我铸器。我都说过了,我和我师尊关系很冷淡,他平时都不怎么搭理我。”
风吹雁扬了扬脑袋作思索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先是挑了挑眉毛,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表情可谓是五花八门。
末了,他还是没对这师徒发表看法,而是道:“走,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委托。”
走出藏书阁,往前直走,就是接委托的地方。里面很高很宽,天花板上交织着数不清的红线,一块块的牌子挂在红线上,发着淡淡的微光。
李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地把里面打量了一遍。此时人不多,三三两两地站在牌子前,仔细看着牌子上的文字。
李遗把最近的牌子拿过来,便看见上面写着:为云黑客栈江家制作气血丸,二十粒,奖励两块云石。
又拿了几个牌子,上面写着的都是容易完成的事,只是耗费时间。拿二十粒气血丸来说,就要守在火炉前三个时辰才行。
李遗摇摇头,抬步往里面走去。
越往里走,牌子上的委托就越难,奖励也越多。
他们需要还学宫八百云石,日常花销也需要云石,如果想兑换藏书阁的物品,那需要的云石更多了。李遗放弃那些只给二三十云石的委托,往里面走得更深了。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个,李遗才看见一个降妖的委托,位置就在巫山不远处,满打满算,两天就可以完成,获得五十个云石。
李遗正想得仔细,忽的就感觉背上一痛,他转头一看,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面带不善,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哟了一声道:“我还以为我撞着谁了,原来是你啊,救苦救难的圣人~”救苦救难四个字拖得很长,咬字很轻佻,用眼睛上下扫了李遗一眼,那人又道:“我还以为,第二阶段没有这个荣幸看到你了。你修行都高到这个地步了,巫山门派还留着你,真是宽容啊。你应该每天跪在巫山门派的牌匾前,感谢每个收留你的人。”
李遗看清来人,笑着嗤了一声,原来是应梦。当初入门考核的时候,他和应梦分为一队,一起进入了造梦师的考核梦境。在梦境里,应梦准备杀光梦境人物和入梦的弟子,被李遗和另一个队友拦了下来。知道在梦境里杀人不算杀,双方斗了个你死我活,最后李遗和队友险占上风,导致应梦的考核成绩很差。
应梦出了梦境后,恨死李遗和另一个队友了,牙尖嘴利地对二人进行了暴风雨一般的嘲讽。但另一个队友是个蛊修,从小和毒物长大,嘴巴也修得很毒,把应梦骂哭了几次。应梦就把矛头对准了李遗。
李遗对应梦则是能避则避,倒不是惧怕应梦,只因看到应梦就忍不住惋惜。
应梦此人长了一张倾城倾国的脸,还有一具修长挺拔的躯体。无论是笑起来,还是生起气来,都别有一番滋味。就连骂人,也像是娇嗔。
这幅外貌,是绝不会让人讨厌的。但偏偏长了一张嘴,和一副歹毒心肠。应梦对李遗又动辄就是嘲讽和奚落,更让李遗惋惜了。
惋惜的同时,李遗又实在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厌恶。这就让人感到恐慌和奇怪了,仿佛在这人面前,情绪和心情都不归自己管了。
李遗在应梦面前,大部分时候是沉默的,因而应梦也不等他说话,自顾自就继续说:“你也别在这里转悠了,这里的每个委托,都能要了你那便宜命。你还不如求求你朋友,从他手里讨点云石花,好歹每天先吃两个馒头苟活一下。”
李遗笑了笑,双手抱胸,眼睛死死咬着应梦。他那双灰眼睛,只需要微微把眼珠子往上移,多露出些眼白,便可以显出十二分的算计,让人忧心他是个心眼子多得数不过来的人。
“好啊,我去求求风吹雁,他肯定愿意给我数不完的云石。甚至我都不用求,我只说我不想接委托,他就一个人把我的云石也赚了。你说的方法很好,得来全不费功夫。”
应梦被他这话气得牙痒痒,磨了磨牙道:“别以为你跟风公子关系好,就在这里得意洋洋。风公子是折风门派的人,迟早要离开巫山门派的,到时候你就是条丧家犬,谁都能咬你一口。”
李遗摸了摸下巴,做愁苦状,然后豁然开朗道:“那我到时候让风吹雁带我一起走,一起回折风门派不就好了。”
应梦捏紧拳头,指着门口道:“你敢不敢跟我出去打一场,只会赖着风公子的臭虫。”
李遗搓了搓双臂,摇摇头道:“不要,我不敢嘛。我只会赖着风公子,又不是赖着你。”
应梦气得跺了跺脚,他生气得像是一只炸毛的动物,整个人都鼓了起来,眼睛上斜下圆,嘴巴微微撅起。李遗暗自懊悔:干嘛跟他说这么多话,越说他越来劲,也越缠人。一直不理他的话,他自己无趣就走开了。
果然应梦开始上嘴皮碰下嘴皮,说个没完。先是把李遗入门考核的成绩拿出来数落一番,又嘲讽李遗学了一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说李遗凭着虚宿长老进了门派,但是虚宿长老根本不待见他,劝李遗自己去跟虚宿长老断绝关系,别挂着虚宿长老徒弟的名头,惹长老烦。继而又对李遗的性格展开攻势,说李遗这种人,既不会拉拢别人,也不会主动表现自己,笨得跟木头一样,没有人会喜欢他这种人。
李遗不回,应梦自认为是攻击到了他的脆弱之处,露出个畅快的笑容,作势要走,但想到什么似的,指着刚刚李遗拿起来看的令牌道:“敢不敢跟我打个赌,你接下这个委托,我接个比你这难十个云石的,要是你输了,就给我嗑头认错,以后每次看见我,都要主动过来给我嗑头。”
李遗看着他,勾了勾嘴角问:“那你要是输了,又怎么办呢?”
应梦不屑,嗤笑一声,扬起下包道:“任你处置。”
“好啊,赌就赌。”李遗笑着,笑得满肚子坏水,拍了拍应梦的肩,语气轻佻道:“那我赢了,你就跟我去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