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但凡你们听说过七年前的事情,你们就知道相土为什么来了。”
其余几人围过去听,说话的人也十分直接道:“七年前,相土就参加过比武大会,是三人的比武大会,她还拿了第一名。跟她一起的,一个是折风门派的人,还有一个呢,死了。她这次是为了死的那个人来的……”
李遗从斗笠尾端撕下几块黄豆大的碎布,在手心施法,那些碎布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悄悄贴在那几人的背后。
说话的人一顿,低下头,伸手挠了挠后背,再次抬头时,他眼神里闪过茫然,呆滞地往左右两边看了看,半晌才道:“刚刚我要说什么来着?”
周围人也是一样的茫然:“谁知道你刚刚要说什么?”
“我忘记我要说什么了,管他的,我也想不起来,好好看一下台上比武吧,我看他们好像要分出胜负来了。”
李遗看着那个说话人,还是决定离开这个地方,重新找到个人少的地方。
比武场现在正热闹,人少的地方,要么视野不好,要么是靠近长老们所在的地方。李遗所在的地方,视野被柱子和前方的人挡了个七七八八,基本看不清台上的情势,只能通过前方人的反应来判断。
如果前方鸦雀无声,则战况激烈。如果前方嘈杂,则战况有所缓和。
在经历不知道多少次鸦雀无声和嘈杂后,前方不断传来尖叫声,还有惊呼声。
李遗踮起脚,努力伸着头往台上看去,就见相土站在台上,手里握着一把弓。她的对手则躺倒在地,剑掉落在一旁。
他知道这是相土胜了,混在人群里,大声喝了声“好”!
在赢下这场比武后,接下来的几天,都有人向相土发起挑战。
相土一一应下,以绝对的优势战胜了挑战者,慢慢的,很少有人再向她发起挑战。
每一场有相土的比武,李遗都躲在人群里观看。一场场看下来,他深觉相土为比武大会付出颇多。
相土本就是蛊修,擅长远攻,从她比武大会的招式来看,这段时间里,她一定苦练了剑术。赢下比赛对她而言并不轻松。
除此以外,李遗发现那天听到的闲言碎语并不是偶然。只要待在人多的地方,总能听见一些反对相土的声音。也会有人提起七年前的事情。
七年前的比武大会让相土、李遗和风吹雁名声大噪,而李遗的死亡,让名声都变成了恶名。
李遗默默站在人群里,听着七年前的事,碎在每个人的口中,拼凑出一个个和他们有关,但其实跟他们背道而驰的故事。
一个个不无恶意的故事在李遗身后流转,在他身前,相土站在台上,把一个个挑战者送下擂台。
她的身影坚定,手里的弓被她紧紧握着。
李遗站在台下,垂下的斗笠被他紧紧捏着。
两人的心紧张着,周围是喧闹的人群,他们对这个人发表完看法,又转去对那个人发表看法。他们以看客的身份,游走在场地中,随着人群进场,又随着人群出场。
人群无数次变换,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在一天,人群猛然增多,整个比武场水泄不通。李遗被挤在一根大柱子后面,半个人都贴在柱子上,只能垫脚伸腰,探出半个头看向台上。
相土站在台上最中间的位置,后面坐着好几位长老,心月长老坐得离她最近,虚宿长老坐得离她最远。前面则是乌泱泱人群,人人都看向台上的相土。
一旁德高望重的仙君宣布——相土获得比武大会第一名。
李遗的耳朵被周围人的尖叫声震得发痒,他揉了揉耳朵,跟着周围人一起欢呼几句。
接下来,心月长老笑着说了几句话,把几样珍宝交到相土手里。李遗眼睛盯着台上,左右寻找,却怎么也没看看见《赎罪书》的阵法册子。
心月长老说完,就让相土站到她身后,接下来是第二名登台。
第二名的师尊也走出来,说了很长一段话表示高兴,然后也给了几件不俗的珍宝给徒弟。
接下来是第三名登台,他的师尊从台下走到台上,很是感动地说着他和徒弟之间的经历,台下的人深有感触。
眼看着第三名的师尊都下台了,还是没看见阵法册子,李遗有些焦躁不安地跺脚。
他看台上看得太入迷,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朝他走近。
在李遗担忧得无以复加时,东君仙尊从台下款款地走上去,笑着跟几位巫山长老打招呼,接着从袖中拿出一个册子,笑道:“比武大会是巫山门派的盛事,我奉我们掌门的旨意,前来送上一份小小的心意。”
“七年前,贵门派的宝物赎罪书因故失窃,下落不明很长一段时间。我派几位对赎罪书感兴趣的阵修,前来巫山门派,借助贵门派的古籍,在这七年间,专研出了几个封印赎罪书的阵法,全部记录在这个册子上了。如今,在这个热闹的日子里,我派把这个阵法册子,奉送给巫山。”
看到东君仙尊,李遗松了一口气,吊着的心也放回肚子里。有了这么个放松的片刻时间,李遗才察觉出周围的不对。
他转身看去,就见承梦气势汹汹地带着十几个人,把他所在的这一块地方包围了。
看着周围喧闹的人群,以及台上的众长老,李遗心道不好。
承梦站到他面前,挥着双手,大声朝周围人喊道:“各位同门,大家都过来看看,几年前,门派封印鬼祟的赎罪书失窃,下落不明,就是因为我面前这个人!”
闻言,在这周围的人全部看了过来,明里暗里把李遗团团围住,没给他留下任何一个可逃的角落。
承梦见此,更加有了底气,义愤填膺道:“这个人是李遗,虚宿长老座下弟子。七年前就是他,偷走赎罪书,几位长老把他就地格杀了。但是他却使假死之法,骗过了长老们,现在又回来了。周围肯定有认识他的师兄师姐们,他们可以替我作证,我面前这个,就是盗走赎罪书的叛徒。”
周围有人朝李遗看两眼,没看出所以然来,朝承梦问道:“他带着斗笠,我们根本看不清他长啥样。”
承梦哼道:“他要是清清白白,又何必带着斗笠。我现在就把他斗笠摘掉,让大家看看他的真面目。”
李遗站在原地,眼看承梦越走越近,估算着从这里到门口的距离,突然暴起,朝身后的人袭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们撂倒在地,从空缺处往外奔跑。
他左右推开人群,以极快的速度往门口跑。周围人短暂愣神后,立马反应过来,有大胆的直接拔出刀剑,对着李遗的方向追去,大喊:“抓住他。”
人群逐渐朝他挤压,李遗才迈出十多步就被再次围住,四面都是愤愤不平的弟子。在混乱中,不知道谁一剑掀翻他的斗笠,他慌乱的神情落在人群眼中,成了他心虚的证据。
承梦从人群里挤过去,大喊道:“这人,千真万确就是李遗。有认识他的,可以站出来为我作证,我没有冤枉他。”
人群里投去目光,灼热的视线在阳光下能把人烤穿,有人看了会,当真回道:“我可以作证,这人真的是李遗,我之前见过他,肯定不会认错的。”
又有几个人站出来作证,承梦指着李遗,得逞一笑问道:“李遗,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师兄师姐们都能站出来作证,我看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之前在客栈,是我没本事杀你,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周围都是巫山门派的人,像你这样的叛徒,早就应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