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准备祭祀
吴杰其实已经是跟这顾采白打过照面了，不过没有过多交流。
现在既然程安好好邀请了，那自然也没有拒绝自家师弟的道理，所以立马答应了下来。他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牙齿，更显得豪爽：“早就听说采白姑娘手艺非凡，今日我可要厚着脸皮叨扰了。”
吴杰跟在二人身后，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村中小路蜿蜒，两旁农舍渐稀。
走到程安住处的时候，从外表看上去就很是简陋——低矮的土坯墙围出一个小院，茅草铺就的屋顶显然新补过，颜色深浅不一。
走进去以后，果然，内部更是显得过于贫寒了。院子一角堆着柴火，收拾得倒很整齐。靠墙一张木板床，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褥子，一张旧木桌，两条长凳，墙角摞着两个木箱，便是全部家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皂角清气。
“师弟，你让采白姑娘住在这里，着实是有些委屈她了。”吴杰环视四周，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他想起镇上那些窗明几净的宅子，哪怕是最普通的学徒住处，也比这里强上许多。
这话一出，顾采白赶忙是摇了摇头，双手不自觉地攥住了洗得褪色的裙裾：“吴师兄，我倒是不觉得委屈。”她声音轻柔却坚定，“小安常常从镇上给我带回点东西，有时是块花布，有时是包点心……现在的条件已经是要比之前好上许多了。”她说着，目光温柔地瞥过程安，嘴角含着一丝极淡的笑纹。
程安倒是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桌沿：“师兄所言极是。这西蛇村路途遥远，山路难行，每逢雨雪更是泥泞不堪。我也不方便照顾，还是得让采白姐一同搬去镇上居住才是。”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顾采白微显磨损的鞋尖上，心头一阵发紧。
“镇上？”顾采白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细长的眉毛微微扬起，接着脑袋已经在计算银两了。她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指，仿佛在默算一笔巨大的开支。镇上的房子最少也要上百两银子，到哪里去找这笔钱？
不对……
似乎程安还真有了。
刚刚在王家的大堂内，几个富贵人家，在王家的领导下，一个个都是递出了银子，那些银锭在烛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加起来确实有上百两，倒还真的有了买房的钱。她想起那些乡绅们谄媚的笑容，沉甸甸的钱袋落在程安手中的模样，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采白姑娘住到镇上以后，倒是也可以让师弟安心修炼了。”吴杰又是补充了一句，他宽阔的肩膀松了松，仿佛已经看到程安在武馆心无旁骛练功的模样。
这句话，瞬间让顾采白面色一红，如同晚霞染透了白云。她慌乱地低下头，露出一段纤细的颈子，耳垂都变成了粉色，只得是轻声说了句“我去备饭”，便转身匆匆走向灶间，脚步略显凌乱。
看到顾采白走开以后，吴杰才是开口说道，声音压低了几分：“师弟，师兄之前没有出手，还望师弟不要心生怨气。”他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一丝愧色，大手无意识地按在腰间刀柄上。
程安听到这话，那是赶忙摇头，动作牵动了腹部的伤口，让他轻轻吸了口气：“师兄，我又怎么会有怪罪你的想法？”他眼神清亮，语气诚挚，“武道一途，本就只能靠着自身多战斗，才能夯实基础，增强自身战力，以后才能走得更远。若是每次遇险都指望旁人相助，终究成不了真正的武者。”
他顿了顿，继续道：“相比师兄也是听从师傅的命令，所以才会如此，更何况，我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反而是感觉到了这骨关的玄妙所在。”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彩。
“当真？”吴杰听到程安自己发现了骨关的玄妙所在，倒是有着几分好奇。他向前倾身，手肘撑在膝盖上，“你说说。”这粗豪汉子的脸上露出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聆听什么武学秘要。
“昨夜感觉自身血气都是被融入这骨头之中，”程安微微闭目，似在回味那种奇异感受，“而后感到一阵酥麻，从脊梁骨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骨头都好像是变轻了一样，却又蕴含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睁开眼，抬手看着自己的指节，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奥秘。
“师弟倒是确实有天赋，”吴杰看程安的眼神更是欣赏了几分，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刚刚破了肉关，现在又已经感受到了破骨关的关键所在。”他啧啧称奇，“师弟往后只需继续如此淬炼，约莫半年的功夫，一定就能破了这骨关。”他说的肯定，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
“希望如此……”程安点了点头。
破了这四关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师，这是程安一直希望做到的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知道后面路途还有多遥远，才能有足够的实力保护想保护的人。
“师弟也不用着急，”吴杰看到程安听到要半年，眉头一皱，赶忙安慰道，声音放缓了许多，“说不定按照你的天赋、命格，也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就能做到了。”他咧开嘴笑了笑，试图驱散程安眉间的阴霾，“师弟这破关的速度已经是极快了，进武馆没有多久的功夫，就已经连破两关了，这是别人根本不敢想象的。”他回想起自己当年破关的艰难，不禁感慨程天资的确出众。
“虽是如此，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强，”程安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手指轻轻按压着包扎处，感受着下面隐隐的痛楚，“若是能够再强上一些，前日便不会这么艰难了。”他眼前闪过那场恶斗的画面，对手的刀锋几乎擦着他的喉咙而过。
“师弟切不可操之过急，”吴杰赶忙是劝阻了一句，神色严肃起来，“免得到时候根基不稳，境界虚浮，反而成为破关的阻碍。”他见过太多急于求成而毁掉前程的武者，不希望程安重蹈覆辙。
他顿了顿，又是补充道，语气缓和了些：“不过，师弟可以多多增加跟这执夷剑的联系，”他目光落在墙角那柄古朴的长剑上，“它作为一柄灵兵，还是有很多开发的空间的。人与剑心意相通时，能发挥的威力远超想象。”
程安颔首，目光也转向那柄剑，眼神变得深沉。他知道师兄说得对，这几日与执夷剑朝夕相处，确实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而这时，顾采白已经是端着菜走了过来。她双手捧着一个粗陶大碗，热气腾腾的菜肴盛在其中，隔着老远，吴杰就已经是闻到了香味——那是肉香混合着某种山野菌菇的独特香气，看来这手艺着实是不错。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肚里咕噜作响。
菜到桌上，程安赶忙是示意让吴师兄动筷子，吴杰也不推辞。
“吴师兄，手艺不佳，招待不周，还望见谅。”顾采白看到吴杰已经是尝了一口，赶忙说道，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显得有些局促。
吴杰又是细细品尝了一下味道，才是说道，眼中满是赞赏：“采白姑娘哪里的话，这手艺，已经超过了许多人。”他说着又夹了一筷子，“即便只是闻一闻，就知道你厨艺了得，若是可以的话，还真想以后都能尝到采白姑娘的手艺。”他说得真诚，毫不掩饰对这桌饭菜的喜爱。
程安这时候才是想起，自己这师兄也是个单身狗啊，并没有成亲。所以，家中也是靠着旁人做饭，总不如自家夫人做着合口味。难怪自己师兄会觉得采白姐做得最好吃啊。倒不是真的因为菜有多好吃，而是因为，这是家的味道。自家师兄，也是把那打铁铺当作了家啊。不过也是，想要真的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一起成家，又哪是一件容易的事？
程安又是偏头看了采白姐一眼，也是啊，虽然自己跟采白姐的关系已经是真正正的亲密无间了，但是自己终究没有堂堂正正的把她娶进门。这一次，回到镇上，一定要好好物色一间屋子，到时候好生布置一番，让采白姐住进去。
一想到这，程安就是忍不住的对着顾采白笑了笑。
顾采白看到程安这意义不明的笑容，略有些疑惑，偏着头看他。但很快，她就是眉头彻底舒展开来，然后只是让程安多吃肉，自己却只夹了些青菜。早上喝了鱼汤以后，顾采白就发现自己全身燥热，这时候，是怎么都不敢再吃这宝肉了。这全身燥热，实在是太难受了，就好像自己的身体里面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充满了欲望。
吃过饭以后，吴杰又是回到了王家，继续修炼。而程安则是坐在床上，再一次让今日进食的宝肉，开始在自己的体内发挥作用。他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胃部向四肢百骸扩散，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这祭文也是送到了程安的手上，下午的时候，程安是认真的读了几遍，直到没有磕碰，才是停下来。
然后，程安趁着空闲时间，跟“阿饱”沟通了一下，发现那神奇的红色宝果还没有长出来以后，也是舍弃了这个念头。他轻抚剑身，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回应，如同熟睡之人的呓语。
原本以为，吃一颗果子就能完全好了，现在看来，还是得等个两日了。他叹了口气，腹部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到了晚上，程安极为自然的躺在了床上，等着顾采白给他擦了擦身体。温热湿润的布巾划过皮肤，带来一阵舒适感。而后，上药。看到自己采白姐认真仔细的模样，睫毛在油灯下投下长长的阴影，程安只觉得自己内心也是有着一阵瘙痒难耐。
“采白姐，我身上又有些痒……”他声音略带沙哑，眼神飘忽。
听到程安这话，顾采白下意识的朝着他腿间看了一眼，然后又是立马移开了眼睛，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嗔道：“你自己不会挠痒？今晚上，别找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说罢，顾采白直接放下了药瓶，然后吹灭了蜡烛，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躺在了床的另一侧。黑暗中，只听得到两人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见采白姐有些生气，程安也不敢造次，只得是赶忙闭上了嘴，然后老老实实的睡觉。鼻尖萦绕着采白姐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他慢慢进入了梦乡。
一日光景，又是这么度过。
第三日早晨，卯时三刻，天还未亮，墨蓝色的天际仅有一丝微光。程安家的大门已经是被敲响了。那敲门声急促而谨慎，仿佛既怕吵醒邻舍，又怕屋内人听不见。
一听到敲门声，程安就知道了，定是这里正已经派人来请他了。虽说祭祀是兹事体大，马虎不得，可这时候就来人喊他，也着实是过于谨慎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感受到腹部伤口已经好转许多。
顾采白也是被吵醒了，乌发散乱在枕上，眼中还带着睡意。
程安只得是让顾采白躺在床上不动，然后自己披上衣服，打开门，看到这人还在院外，也便放心了。
“程大人，里正让我来喊您去王家，一同共进早餐，然后再行前去祭祀，”说话时，这小厮略微想了想，补充道，“而且里正大人，让我问您，祭文是不是都已经读通顺，不磕碰了。”小厮低着头，不敢直视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