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还记得吗?你昨天不要我交医药费,竟然还要我回去工作,不用管你,我良心上过不去,我也不想工作。”随着门把手“咔哒”一下,天杀的声音干脆不隔着门了。
吴酩寒毛乍起,下意识回头,又猛地转回去,差点站不稳,把门牙磕在马桶水箱上。他可是光着半拉子屁股,身后,某当红炸子鸡拎着墨镜口罩,爽朗大笑:“抱歉,你继续,你继续。”
“……您先出去成吗。”
“喔,怎么不叫我祝老师了,”祝炎棠显然没有听话的意思,“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啊,要我扶你吗?”
吴酩心思一动,是人都有三急,他再害臊,憋了一夜,照样也急。单纯扶下身子稳稳重心,就当互帮互助,也不是什么猥琐事儿,自己难不成还能和万人迷爱豆发生什么?顶多哗啦啦有点尴尬,总不至于眼巴巴地忍出毛病,或者一不留神,没脸没皮地尿裤裆上。
刚才他可是差点凄凉到跟小女孩似的坐着解决呢。
难不成祝老师是天降救星?
“那您别乱看什么的。”他腆着脸说。
“哦。你也别躲啊。”祝炎棠走近,还真老老实实帮他扶着了。
不过,扶着的并不是手臂抑或腰抑或胳肢窝。
此刻应该给吴酩做拐杖的那位居然他娘的……吴酩目眦欲裂地盯着被握在祝炎棠手里的,自己的小兄弟,气氛一度诡异到极点。
这手在一天前只能在屏幕里截图放大了品啊。
祝炎棠在他身边站得笔直,倒是很自然:“你要反悔,告我性骚扰吗?”
吴酩觉得自己快稳不住了:“我操……”
他非常没出息,他还是被三急死死扼着,身下的水声传来,又止住。祝炎棠今天梳了三七分的骚包刘海儿,低着脑袋,贴心地给吴酩抖了抖。俩人身高差不多,他就跟对付自己的家伙事儿似的,可真是心无杂念:“你沾到我手上了。”
吴酩眼睛没出息地湿了,一方面他觉得屈辱,一方面他庆幸自己没有干出更屈辱的事儿,比如直接硬了。刚一被放开,他就把拐杖夹在腋下,死死拽着病号服的松紧裤腰:“我想狗带。”
祝炎棠哼着歌洗手,又整了整衣领,对镜的姿态让人错觉他下一秒要上红毯:“有时候我也会想。”
出了卫生间两人硬是十几分钟没说话。祝炎棠把自行车钥匙丢进吴酩手里,之后就窝在沙发上,悠闲玩着消消乐,让人怀疑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那个……”吴酩终于艰涩开口,“那个备注,是您弄的?”
“头像可爱吗?她叫May,加拿大水獭,是个小姑娘,两岁半,生活在五大湖的保护区,我挂名领养了哦。”祝炎棠放下消消乐,兴致勃勃地解释。这意思,大概是默认了。
“挺可爱,挺胖乎的,”吴酩又有点语塞,“可是,为啥要备注那个啊。”
“哪个?”祝炎棠一脸纯真地看着这位连手机密码都能一猜就中的粉丝朋友。0528,当时祝炎棠按下自己生日的时候还觉得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但事实证明,他没有。“不是你自己讲的,我是你缪斯?谁知道你缪斯有几个,我写个姓氏方便辨认嘛。”
“就,就您一个。”吴酩都开始结巴了。
“有眼光!”祝炎棠似乎心情很好。
“就是,我想问一下,祝老师,”吴酩在床上正襟危坐,由于不能弯腿,他这姿势显得很呆,“您今儿来找我……没事儿吧。”
祝炎棠这才如梦初醒,站起来,从病房玄关处的台子上拎过来一个奶黄色保温桶:“有事有事,伤员补补身体,我自己炖的,也算给你赔个罪。”
“我不敢打开。”吴酩整个人都是僵的。
“怎么啦,乌鸡汤而已,”祝炎棠在床沿坐下,“最近很闲,又对自己的粉丝做了坏事……不过,下厨我不在行,只会煲汤,有什么想喝的告诉我。”
“不是,您……您为啥要对我这么好啊,您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爱豆都是这么接地气的吗!”
祝炎棠一听这话,就有点惊,他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确切地说,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对这个过分单纯善良的倒霉粉丝做了什么仁义之举。
回答倒是没犹豫:“亲都亲过了,你纠结这个做什么?”
“亲……”吴酩的脸瞬间红得快要滴出血,他揉了揉眼,于是眼角也红了,“祝炎棠,我搞不懂你!我怀疑我现在要么是还在做梦要么就是疯球了!”
“哈哈!你没有疯,只不过,昨晚我们都喝多酒了,”祝炎棠一条腿折起来,胳膊肘支在膝盖上面,冲吴酩笑得倜傥,“其实我也完全搞不懂你啊,你对所有人都那样宽容吗?”
“宽容?”
“比如接吻,谁都一样吗?”祝炎棠看向窗外,“谁撞上你,把你拉进车里,你都会和他那样亲?你到底直的弯的?”
“干嘛老提这事儿,就不怕,不怕我往外乱说,”吴酩抱着保温桶,亏心又迷茫地皱眉看他,“我,我当然是钢铁直男了,而且,总不至于寂寞到那种地步吧,把撞我的醉鬼当成对象……”
祝炎棠立刻问:“那为什么我可以?”
“因为你是祝炎棠啊!”吴酩不假思索,又害怕自己那点包含取向问题的脏心思暴露,急惶惶地补充道,“而且你也说了,我们都喝多了。喝多的时候犯的错误,哪怕男的亲了男的,也不是错误。”
祝炎棠闻言,眉头松了松,“也对。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对人宽容得有些可怕。昨天晚上的事,前前后后,我都要对你道歉。”
“对、唔、住、啦。”他歪着脑袋,很俏皮。
“不用,不用,”吴酩心道我是该喷血了吗,“按理说我还赚了……您可能觉得就跟拍个吻戏似的,但我不一样。我快昏头了都。”
祝炎棠短暂地笑了一下,忽然站起来,戴上口罩墨镜,往门口走,推开门才回头道:“总之,替我保密,好好休息,明天我还会来继续负责到底的。”
“真的?”吴酩一头雾水,盯着实体的、的确有影子的祝炎棠,跟董永盯着洗澡的天外飞仙似的,琢磨了琢磨,一时竟问不出更多了,只得道,“那――我喜欢排骨汤,小排,不要腔骨。”
“看我心情吧!”祝炎棠关上了门。
下楼的路上,常有人回头看他,也有人在拍,张狂得根本不遮掩,祝炎棠也不烦,反正不上来挡路就好了。他迎着那些带着不可思议的好奇试探,一心坦荡地插兜快走。
助理Brit正在住院楼大门一侧尽忠职守地候着,还是那副忧心忡忡的头疼样子,见他出来,就拉开那辆丰田埃尔法的车门巴不得把他塞进去,工作用的手机也往他手里递。赫然是条八卦,六分钟前被各个娱乐号刷屏发,立刻上了热搜,现在每条都过万转了。
神秘男子,医院门口,举止亲密?一组统共九张照片上,夜色浓稠,祝炎棠扶着老腰,提溜着瘸腿吴酩,凄凄惨惨,紧紧挨着,正在往就诊大厅里去。
还以为车祸或者接吻被拍到了,两个模糊背影有什么好关注的,祝炎棠白白激动一场,陷进保姆车第二排他专属位置的软垫,拉上窗帘,活动了两下肩颈。
他闲闲翻起评论,居然有无脑黑抖着机灵说这是拉着人去打胎,被群祝粉十分团结有礼貌地骂男女不分,当然也有考据派用长图占了热评,从发型、穿衣风格、走路姿势等角度与他前两天杀青的路透照对比,得出铁定的结论:这绝对不是他们家哥哥。
腰疼时的体态当然不一样。祝炎棠放下手机,在后视镜里助理和后座保镖的瞪视下,揉着眉尾,张嘴无声地乐,好像什么事一和那位吴酩搭上关系,就很值得笑。尽管绯闻对象自称直男,并且实在不着边际,十分无辜,这也是那些狗仔最准确的一条八卦,至少,没有把他祝炎棠的性取向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