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 梦里 - 赫尔拉纳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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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公孙遏从上位走了下来,虚扶了他,“西吉王,平身吧。”

西吉王毕竟是年过五十之人,且多年未行此大礼,身子虚晃两下,竟没站起来。

公孙遏睨着他,“我孟里,先王子嗣单薄,只我与靖瑶二人,不如让石寿跟我去孟里待几年吧。”

王后一听只觉身子悠悠荡荡竟连坐都有些坐不稳,只扑簌簌地流着泪。西吉王自然也是舍不得送儿子去当质子的。毕竟是异国他乡,身边连个近人都没有,而且他已这个年纪,便是思念儿子也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再见。只是石寿犯下如此大罪,莫说太子之位,就连性命也是难保的,公孙遏若要把他带走,倒也是留了他一命。

正是两难之时,石寿再也忍不住,“父王,孩儿不去孟里!孩儿这一去,在外是死是活又有谁知道。”

“寿儿,你闭嘴!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大王饶你一命,你既不感恩,还想违背圣意?”西吉王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毕竟保住性命是要紧的。

哪知石寿可没那婉转心思,赤红着双眼,几步上前,伸手便朝没有防备的云希抓来。

“石寿!你疯啦!”王后尖声叫道,浑身颤抖根本站不起身来。

公孙遏一把拉了云希揽至怀中,石寿抓了个空愤恨非常,抬腿便朝二人踢来,公孙遏抱住云希拉开衣摆,抬腿便垫在石寿的小腿处,石寿一双锦靴哪里抵得过公孙遏脚上穿得皮质护甲靴。

顿时被疼得滚至丈余远。

云希被公孙遏抱怀中一个转身,只觉天晕地眩,公孙遏没想到她会站不稳身子,刚一放开手,云希便一个不稳便朝地上扑去,公孙遏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回怀中。谁知云希腰中白光一闪。啪嚓一声,血目龙牌掉在大殿的青石上摔成了七八半。

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待西吉王阻拦住石寿、云希站稳身子一看。那是一块青玉龙牌,浮雕着一条龙,正是因为龙鳞雕得栩栩如生,才耐不得摔,那七八半皆从龙身各处断裂。

西吉王后捡起龙头哀嚎一声,软了身子便晕了过去。

石寿踉跄着身子上前,在地上胡乱地抓着碎片,疯魔般地呓语道:“余言断言的牌子断了。我命不久矣。”

西吉王并不知道余言此人,只一巴掌甩在石寿脸上,“失了心智的逆子,你负我厚望。”

云希一脸愧疚地望着石寿,那个牌子是她藏在腰带里偷出来的,若不是这下跌了出来,她都忘记了。又一听是余言断言的关乎石寿性命的牌子,更有些不知所措。

公孙遏青着脸色,“如此肆意张狂,难堪重任。废去石寿西吉太子一位,永不复用!”

西吉王先谢了恩,恭送了公孙遏和云希离去。忙喊了殿外的人进来,抬了王后,拉了石寿离开大殿。

没有来时的希冀,云希觉得归途的号角像低声的呜咽,她躺在公孙遏的马车里掩着双腕的肿胀和淤青一路不语。

元夜以为云希睡熟,不解地悄声问道,“大王为何留那石寿性命?”

公孙遏瞥了眼云希,知她没有睡着也不顾忌地,“因为那通风报信之人。”

元夜不解,复又问道:“这是何意?”

“那报信之人与石寿不睦,杀石寿容易,可我不会为他人做嫁衣。我替他把石寿拉下了位,石寿失了势,此人应该可与他相争一番,且让他们斗着吧。”

元夜道:“大王不怕那石寿是在装疯卖傻?若我们离了西吉,只要王后仍在位,她会眼看着石寿失宠吗?”

公孙遏靠在马车一边倚在短几上,“诸侯国的太子人选若没上国批允,是立不成的。”

元夜恍然大悟,不再多说什么,安心地出去驾车。

公孙遏命人放了车帘,顿时硕大的马车里也昏暗了下来。

云希面朝着车壁瘦弱的身子缩在马车的一边,公孙遏撑在马车的另一边看着云希的后背,既熟悉又陌生,马车悠悠荡荡正在公孙遏有些昏昏欲睡之时,云希喃喃地,“大王来西吉之时就已经布好了局是吗?”

公孙遏轻合了双眼,慵懒地嗯了一声。

云希道:“大王凭着我说的一个梦,就设下这个局?”

公孙遏道:“太公钓鱼之事罢了。他入不入,局都在那里。若非他错走。不过是我多心罢了。”

云希黯淡了心情,原来从一开始入西吉,她就是公孙遏眼中手中的一颗棋子,难怪她跟福海住的院子没有什么守卫。她在想如果那夜不是石娇的哭声将她引出了院子,而是石寿换了一种方法,或是闯进了院子将她劫走,她与福海的死伤是不是公孙遏都不在意。

西吉大殿之上公孙遏对石寿的话还言犹在耳:太子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不来问我?

他是明明知道石寿盘算着他的,一切都是布好的局,可惜不光石寿入了局,有那么一刻她甚至都迷失在公孙遏的局中。

还有那夜,若不是她身子不适,遭到石寿厌恶得以保全,公孙遏是不是真的就舍了她的清白,他要的只是能抓住石寿和西吉王的把柄?

锦袖的丝滑摩挲在云希受伤的双腕上仍觉得粗粝,云希默默地落着泪却没有一丝哽咽,那泪水似乎只是满溢了出来,静静地流淌着睡去……

“姑娘,起来吧。”云希被福海的轻声唤醒。抬眼一见仍在公孙遏的王车中,王车已经停了下车,车帘掀开了一半,公孙遏不在车中。

“怎么了?”云希沙哑着嗓子问道。

福海俯在车边轻声道,“姑娘起来吃饭吧。”

云希用酸软的胳膊撑起身子,随福海下了马车。迎着冷风,云希面色一红,吱唔着,“福海,我想先去……”

福海一怔,忙反应过来,高声唤了不远处一个女婢,“雁儿,你伺候姑娘一下。”

那个叫雁儿的姑娘十四五岁上下,忙欢着腿跑了过来,笑吟吟地搀了云希去远处。

片刻后,云希和雁儿回到车边,仍没见公孙遏,云希问福海,“是你安排雁儿过来的吗?来时怎么不见她?”

福海笑道:“雁儿是大王刚刚在路上买来的。”

“刚刚买的?为什么?”

“你身子不舒服,有个女人伺候能方便些。”公孙遏巡视回来,毫不避讳地道。

云希面色一红,原来他竟知道这个,不禁心中低叹着,她不知道她应该怪公孙遏过于自负兵行险着,算计着她,算计着石寿,还是应该哀叹自己做一个过于清醒的棋子。

福海端来热腾腾的米粥,云希一见那粥上浮着十来颗长得很是可爱的东西,颗颗“V”字型,一个芽是金黄色,一个芽是紫黑色,惊奇地道,“这是什么米?”

福海见云希所指,道,“姑娘,这叫黧米,是咱们孟里的特产,而且只有王城御地才有,只是口感有些粗粝,一般只做个缀色用,即便这样,可也只能大王与王后享有。”

“既是这样,大王怎么想起来吃这个?”云希尝了一口,那米粒很劲道有嚼劲,细品中带有一丝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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