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洒亡魂
一路往回走,公孙遏对靖瑶是视而不见。云希虽然两头都能说些话,但靖瑶与其疏远之感日重。
“前面到姑镇了,不如到那里住一晚。明日再走。”安力将军在车外对公孙遏道。
“嗯。”公孙遏一心只在元夜从京中送来加急的奏章上:乌鲁一行已近炎山,动否?
依娜带着乌鲁女王一行从蕃余回乌鲁,必会经过孟里的炎山,过了炎山再往前走就是故安,过了故安就是乌鲁国境了。元夜送来的奏章是在他离京之前约定好的。以故安为屏障,在孟里国境截杀二人。
“杀。”
公孙遏只在信中回了一字,便递出了马车。
安力一见是加急之信忙亲自下去安排。
“这是到哪了?”公孙遏望着傍晚余辉中的镇子问道。
李开桂近前搀了他,“到姑镇了。”
云希见公孙遏下了车,也迫不急待地离开自己的马车,望着冷清的小镇,“姑镇?”
公孙遏紧着眉问,“你知道这儿?”
云希摇了摇头,她哪知道这地方,何况来时她们并没有在此落脚,只是这个名字听上去总感觉不太舒服,也许是她想多了。
“我们就在这休息吧。”云希捶了捶自己酸麻的腿道。
众人来至镇上最好的客栈,是一座三层朱漆飞檐楼,顶层的是一个崭新的大匾――召安楼。
未至近前,召安楼的掌柜率众已得了信儿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跪倒在地,“恭迎大王!”
李开桂吓了一跳,上前喝斥,“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胡叫什么!”
掌柜的连连叩头,“召安楼扫尘以待,小的在此等候月余了,只等大王一行。”
公孙遏抬步便往里走,“你怎么知道本王会来?”
李开桂忙唤,“大王!小心有诈!”
那掌柜的起身抹了一把汗,“不敢有诈,不敢有诈,小的不敢以全家老小的性命开玩笑。大人请放心。是月余前王后路过此地,为大王定下了回程的住处。”
公孙遏一听,停了脚步,“无盐?”
“正是。”掌柜的朝公孙遏身后的随行人中翘首一望,只见两个年轻的女眷却不见王后的身影。
“大王里面请,王后命我们每日为大王备好酒菜,小的不敢有丝毫怠慢。”
公孙遏并没有丝毫异样地往里走,倒是云希随在后面一听是无盐命人所备,脚步很是沉重。
进了大厅,只见一布衣长衫的男人被绑着押了上来,“怎么回事?”李开桂警觉地。
那人匍匐在地,掌柜的忙上前解释,“这是王后扣下的人。”
公孙遏瞥着那男人,从他身边走过,直坐在上座上,“你还没死?”
那人随着公孙遏的方向调转了自己的头脚,“小人命里多贵人,所以至今还活着。”
云希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便凑近一看,只见那人须发花白,侧颜清瘦非常,“余言?!”云希惊呼道。
余言抬起头,看着云希,“正是在下,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这余言是在故安给她和叶容算命的人,虽算不得什么相交的熟人,但是见到他就让云希想到了叶容,捎带也多了几分好感。
哪知公孙遏似乎尤其不喜欢此人,“我知王后扣你在此的用意,只是你说的对,你命里贵人是多,尚不到收你残命之时,安康,把他带出去。”
云希望着安康推搡着余言出召安楼,心里有些惋惜,她本还想让余言为她算上一卦的。如今想到当时在故安,余言曾送她的那两句话是什么来着,云希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掌柜安排好晚宴偏巧撞见安康转回召安楼,眼尖地拉住安康,“大人,怎么不见王后同行?”
安康没好脸色地斥道,“王后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那掌柜被斥,再不敢多言,转回后厨对那庖人道,“二禾,米下锅了没有?”
那厨子捧了一个细布小米袋上前道,“大哥,这黧米还用吗?”
那掌柜的是个有心眼的,这黧米是王后喜欢并留下的,今日也不见王后同行,先不用了吧,吃食那么多,大王也未见得会在意这一样,何况这东西叫“离米”,万一大王与王后有了间隙,此时见它倒显碍眼,思罢便推了那巴掌大小的米袋道,“二禾,你把它收起来吧。”
吃过晚饭,众人便到自己房中休息。云希心里惦念着余言之事,辗转反侧便起身来至走廊,只见隔壁公孙遏的房间烛火仍未熄,云希在想,公孙遏会不会躺在召安楼的榻上有些想念无盐呢,毕竟这个女人曾经细心照顾过他如姊如母,正是想着那屋却传来公孙遏与安力欢饮的笑声,云希孤自翻了个白眼回去睡觉。
恍然间,云希只觉有人唤她,无盐披散着白发蹲在云希身旁哭诉,“云希替我报仇,若不是听信了余言的话,我是断不敢前往禁林的,也不会送了性命。这余言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害我甚深。我将他扣留在此,就是防他害我,有人可以为我报仇。”
云希拉起无盐,只见她又老了十分,瘦骨嶙峋,衣衫也是单薄非常,心酸不已,“无盐,余言说了什么害了你?”
无盐呜咽地悲泣着,“若不是他说五系祭司尽聚禁林之时会打开通往异世之路,我又怎么会违背圣意,前往禁林。”
五系祭司?余言有先知之能,他知道云希身上有金系之力也不足为奇,这点无盐是不知道的,这是梦!云希第一次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可是如果这是梦那么眼前的无盐岂不就是鬼?!
云希一惊便醒了过来,四下看看果然还在召安楼的客栈里,推开窗户借着守卫的火把,看见后院停放的无盐的棺材,顿时只觉怨气冲天,阴冷}人。
次日云希未起,便听得走廊人急行的脚步有些沉重,她披衣起身,贴在自己的房门,只听李开桂唤公孙遏,“大王,靖瑶病了,挺严重的,您去看看吗?”
“病了?”公孙遏冷冷的声音从房里传来,“昨夜病的?”
“是!”
“你着人去瞧瞧得了,应该不是什么大病。”
听着李开桂往回走,云希立马开了房门拦了他,“李大人,带我去看看吧。”
二人推门进去,只见靖瑶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缩在榻上,目光凝滞地喃喃,“不是我害的人,不要来找我,我没有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