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他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谢宴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无力。
他明明已经解释过,和温颜已经是过去,为何她还是这副模样?
商场上的杀伐决断在他这里失去了作用,他不懂如何撬开她那扇紧闭的心门。
两人的关系再次陷入一种小心翼翼却又暗流涌动的僵持。
晚餐时,连最活泼的谢沅都似乎感受到了这低气压,变得安静了许多。
这天下雨,顾知鸢从救助中心回来得稍晚了些,发梢被雨水打湿,显得有些狼狈。
刚进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温颜柔婉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宴珩,我知道我不该多嘴,但看到知鸢妹妹这么辛苦,我真的有点心疼。一个女人家,整天泡在那样的地方,跟那些……动物打交道,还要应付外面的风言风语,真是太不容易了。”
顾知鸢的脚步顿在玄关,心脏像是被冰水浸了一下。
谢宴珩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语气冷硬,听不出丝毫维护。
温颜似乎叹了口气:“唉,也是。她就是太要强了,不像我,以前总是依赖你……不过,她可能也是没办法吧,毕竟你们之间……和我们现在这样纯粹的友情不一样。”
她的话像裹着蜜糖的毒针,精准地刺向顾知鸢最在意的地方。
顾知鸢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塞,走了进去。
看到她进来,温颜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关切的笑容:“知鸢妹妹回来啦?哎呀,怎么淋湿了,快擦擦。”她仿佛女主人般自然,拿起纸巾就要递过来。
谢宴珩也看向她,眉头习惯性地蹙着,目光在她微湿的发梢和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过,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吐出硬邦邦的一句:“怎么没让司机去接?”
这语气,落在此刻心如乱麻的顾知鸢耳中,更像是指责和不满。
“没必要。”顾知鸢避开温颜递过来的纸巾,声音冷淡,径直朝楼梯走去,“我累了,先上楼。”
温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转而对着谢宴珩露出无奈又委屈的表情:“宴珩,你看她……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她生气了?”
谢宴珩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没接话,只觉得女人心思真是麻烦得要命。
他对温颜那点早就烟消云散的过去,让他根本无法理解顾知鸢此刻的别扭从何而来。
他甚至觉得,顾知鸢是不是在无理取闹。
然而,夜里,当谢宴珩处理完工作,经过二楼客房时,里面极其细微的的啜泣声,却像一根最纤细的银针,精准地刺破寂静,也瞬间钉住了他的脚步。
他抬起手,想要敲门,最终却只是烦躁地握紧了拳,转身离开。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客房内,顾知鸢将自己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身体因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
冰凉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浸湿了枕套,带来一片湿漉漉的凉意。
她不是爱哭的人,穿越而来时,面对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和一对惧怕她的孩子,她更多的是冷静和自持。
她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交易,一个不得已的身份,她只需尽职扮演好“母亲”的角色,守住底线,等到时机成熟便可抽身离开。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条名为“交易”的界线开始模糊了。
是因为他笨拙地学着给孩子讲绘本时紧绷的侧脸?是因为他看似强硬却总在细节处流露的些许关照?还是因为他在谢家老宅外,将她护在身后,对顾承宇说出“她是我谢宴珩的人”时,那份不容置疑的强势所带来的该死的心安?
她好像……对这个冷漠、霸道、却又偶尔流露出别捏温柔的男人,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连她自己都措手不及的情绪。
这让她感到恐慌和无比的狼狈。
她明明是个外来者,明明深知原主与他之间只有不堪的交易和冰冷的协议,明明亲眼见过那张烟花下他与温颜看似亲密的合影……她凭什么动心?又有什么资格动心?
可是心,它偏偏不听话。
会因为他的维护而悸动,也会因为他的冷漠和猜忌而刺痛。
温颜的存在,更像是一根卡在喉咙里的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那个女人口中的“以前”,那张照片上的瞬间,都像是一遍遍提醒着她,他们之间拥有着她无法触及的过去。
他到底对温颜还有没有情意?他们曾经到底有多好?他那些对温颜的厌烦和排斥,是真的,还是……只是做给她看的?
无数个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越收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宴珩,是继续假装冷静疏离,还是该问个清楚?
可万一问出口,得到的答案是她无法承受的,又该怎么办?
这种患得患失、猜忌不安的情绪,陌生又汹涌,几乎要将她吞没。
所以她只能躲在这小小的客房里,趁着夜深人静,才敢卸下所有伪装,任由那些委屈、不安、迷茫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伤心,随着眼泪悄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