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朋友婚礼
秦父冷哼了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秦中真的醉了:“你们想让我干嘛就干嘛呗,要结婚马上结啊,不结我马上回西藏,不碍着你们行吗?废话哪儿来那么多。”
几人看秦中这是生气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岔开话题。张简榕推推眼镜:“在西藏当了这么多年志愿者还去。”他笑了一声,“别去了,屈才。”
提起这茬秦中他爸妈又想起他拒绝入职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做的对。只能跟他们说了一下秦中这个情况。
孟雪表示理解:“我们秦哥这种心系天下的浪子,哈哈哈待不住的。”他现在却成为了游戏公司开发组的人员,他们公司最近正在出一个以中国古代某段历史为背景的大型战争游戏,看样子前景不错。
张简榕学习最好,考了本校的研,现在又考上了硕博连读。
目前看来就秦中一个人居无定所,没有什么长处。
张简榕叹息道:“其实秦哥还是很能搞事情,他毕业论文写得震惊了很多教授,后面不是联系咱哥发表嘛,咱哥居然吊炸天地拒绝了。那篇论文已经成为我们学校优秀毕业生论文的典范了。”停了停,看向秦中:“前段时间跟导师吃饭,他还跟我说了,对你有印象,按照你的推论去继续求证,应该会有不小的发现。”
陈钟琳点头:“秦哥考古学那课,一直都很好。”考古学和历史学是分开的,但是双方也有一些交叉的课程。
张简榕想了想,眼睛亮了:“对啊,我突然想起个事,前几天导师还跟我说呢,问我认不认识一些历史专业学生,研究能力强一点那种。他有个师兄,在川陕边界,发现了一个北齐遗址,现在正缺人。”
“我擦,不会这么巧吧。”孟雪咂舌。秦中那篇论文,就有关北齐这个时代,不过偏向经济制度方面。
秦中看了他一眼,不痛不痒清着嗓子:“再说吧,那边也太远了。跟咱们这儿跨半个中国了。”
“这话说的西藏在咱们隔壁似的。”孟雪白他一眼。
张简榕笑了:“而且我觉跑远点还是好,省的他又想。你说说你在西藏三年,清清静静的,哪儿出过现在这种事呢?”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吃专业饭好,学了四年,一点用不着,多可惜。”
孟雪顿时看了看陈钟琳:“胡说什么可惜,咱陈哥就没用在专业上啊,现在婚姻幸福,妻儿美满,哎呀,羡慕不来。”
一群人就这么笑笑闹闹,过一会儿,秦母给秦中喂汤,秦父带着三个人出去吃饭了。喂秦中吃完了,秦母也下楼去吃饭。秦中坐在病床上,眼前一片白花花的。留在本地工作,说不定会有千分之一的概率看得到云暮,那多好。去了外地,就一点指望都没了。
他有时候也真的觉得这简直像一场梦,最近也时时惊惶,感到一种人事流走而抓不住的痛感。他刚去西藏也是这样,什么都是一个人,上完课就在草原上满地走,无边无际的草原,如此空旷寂静,他又是那么的寂寞。
出院那天云暮的律师来了,井井有条地分析着云暮应该承担责任的占比,秦中应该承担责任的占比,最后得出结论是4:6。于是在秦中及秦中父母的强烈拒绝下,付了应当出的40%医药费,复印单据,收进皮包里。秦中特烦这人的洋腔怪调,跟他握手:“这几天真的是辛苦您了,另外,我还有医疗保险,到时候报销了,再还给您那部分?”
律师说可以,名片你们有了,到时候打电话过来就是了。
解决完,律师就开着他那辆奔驰,优雅地扬尘而去。
秦中还站在医院出来的路口等车。
昨天住院的东西就基本上收拾完了,秦中一边提着个小的旅行包,一边牵着妈妈的手,骨头伶伶的。这两周,他吃的是碎米稀饭,喝的是清汤寡水,虽然每天都有大鱼大肉,但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垫肚子,经常饿的发慌,人也瘦了不少。不过他人本身生的高大颀长,现在瘦了一些,还不至于弱不禁风一碰就倒。反而有点恢复了以前女孩子初恋那种又高又瘦的男神形象。不过脸色确实是苍白了,也好,显得白皙不少。
而在他等车的路口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宝马M5。车里放着张国荣的《玻璃之情》,沉沉的音律回响,云暮头靠在座椅上,微微歪着头看着斜对面的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叩方向盘。
他眼神有点飘忽,慢慢勾了一丝薄笑,指尖“啪嗒啪嗒”地响,闭上眼想道:他瘦了。
他突然觉得心疼……
次月初二的时候,秦中搭乘飞机到了大学时候那座城市。下机场之后,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进宾馆时孟雪已经到了,他俩一起订的,有个照应。孟雪毕业之后他回了家里那边上班,后面经过相亲处了一个女孩子,挺好的,现在浓情蜜意,也带过来了。
女朋友叫黄妍,身材娇小玲珑,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孟雪本来也不太高,两个都是南方人,还是很般配。秦中站过去,就显得特别高。
这天晚上班群里面炸了,很多同学都已经到了,商量着明天参加完婚礼,再一起出去吃饭打牌,女同学逛商场,男同学逛窑子。
当天晚上秦中打扮收拾了好久,心想室友结婚怎么着也得隆重点。好了出门找孟雪看效果,孟雪笑道:“这么骚包,看的老子都要硬了。”
秦中拍拍他的肩,表示很满意。回自己房间换了日常的,又到他们房间斗地主。一会儿黄妍看电视剧去了,两人又联机打了会魔兽。看时间差不多了,回屋睡觉。
他现在处于不能独处那种状态,一独处就容易东想西想,心情抑郁。躺在床上睡熟的那一会子,也不可避免的想到云暮。便连连叹息着,睡着了。
婚礼是在市中心一家大酒店举办的,看来陈钟琳家这回也是下了血本,结婚要风光一次。张简榕因为跟陈钟琳一直在一个城市,经常出来吃喝玩乐,结婚消息也是第一时间通知到的,所以做了伴郎。秦中坐在下面,笑容满面地看着一个穷潘砍糁蹦校今儿都穿的人模狗样的,四处应酬奔走。他也被临时拉来串场子,招待来的各位客人。新人的亲戚他不认识,就负责招待此次来的同学们。
大学时候的班长现在已经有点微微的谢顶,看见秦中,垫着脚拍拍他的肩膀:“陈钟琳这是打响咱们班结婚第一炮,估计以后,就陆陆续续收到各种请柬了――啥时候你老哥请吃饭啊?”
秦中笑:“天地渺渺,孑然一身,还早还早。”
班长叼着烟,踢着锃亮的皮鞋就要走,突然又回过身来:“宋诗文现在怎么样了?”
“谁?”秦中反应了一秒钟,恍然:“她啊,不知道啊,很久没联系了,昨天我好像还看见她在班群里说要来,不知道来不来。”
班长吐出烟头冲秦中鼻尖一指:“你小子以前不是老追在她屁股后面跑吗?”
秦中又回忆了一下,是有这回事,不禁也有点感慨:“是啊,都这么久过去了。她那时候交男朋友了,体院一壮男,还挺帅,后面没关注了。”他说着,才想起眼前这人当初也是追求宋诗文的情敌之一,有点同情。
果然,中年早秃的男人眼神微有些凄凉,指尖颤抖,几乎夹不稳烟了。叹息着摇晃着进了酒店大厅。
一会儿孟雪过来了,秦中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他这班长现在在干嘛。孟雪说他是某某文化局主管了,年少有成,十分得意。秦中这才笑了,想问问宋诗文的事情,这就看见孟雪跟他使眼色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眼前走过来一个烫着棕黄大波浪的热辣美女,脚蹬十公分高跟鞋,穿着大腿根短的深V米色礼服,肩上搭了一条浅灰披肩,妆容精致而不浓艳,带着阳光温暖的大笑。看见秦中,讶异了一秒钟,便小跑过来,跟他拥抱握手:“老同学啊,秦中,好久不见,我宋诗文,认得出吗。”
秦中觉得自己是出现幻觉了,他对宋诗文一直停留在当初黑衣黑裙黑脸的圣洁修女的印象中,现在心里真的有一种时过境迁的凄凉感。
婚礼正式进行,新人在舞台上,主持人说着逗趣的话,底下哄堂大笑,起哄不断。两人羞赧又甜蜜地交换戒指,拥吻。看的秦中渐渐有些不适,苦笑着坚持看到了最后。接下来是入席,酒厅里面太闷热了,他去洗手间冲了半天脸,发了会儿呆。
随即微笑着回了酒厅,与大家喝酒干杯,吹牛怀旧,针砭时弊,充分发挥出了他们专业人文学科生吹牛逼的才华。一时间弄得跟学术研讨会似的。
席间才慢慢听大家提到,过两天正好是学校校庆。于是都商议暂时别走了,先回母校把校庆过了,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秦中想想也同意了,很久没回学校,其实是很怀念。吃过饭大家都去十四楼棋牌室打牌,还有一顿晚饭。张简榕把秦中拉到一边,告诉他:“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给房教授了,他看了你的论文,还听说了你去西藏支教三年的‘义举’,觉得你这种年轻人少见了,很欣赏你――要知道他们研究团队最低只招985的硕士,你到时候直接跟着房教授做研究,考研考硕考博。”他拍拍秦中肩头:“过两天校庆正好带你去跟他见一面,过了就ok,回家收拾东西到咱省考古队报到吧。”
秦中惊讶:“你开玩笑吧?”
张简榕听他口风不对,一拳捶在他肩上:“干嘛啊你还不干啊,那你想干嘛?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我可尽力了。你仔细想想,学我们这科还能干嘛,去故宫戴个小蜜蜂解说文物?”
“说的这么轻巧,我爸妈能同意吗,到时候满地图乱跑。”
“就是阿姨叔叔首肯了我才出手的,我以为你同意了,他们还没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