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母亲的心思
拉着二胖往回走的时候,二胖很是不乐意,扭动着肩膀,不然我碰他,还一脸的不高兴。
走了两步，终是没有忍住。停在路的一边,突然说了一句，“小槿,你变了！”
“我变了？我咋变了？”我有些莫名其妙。
“以前你有什么话都会和我说,但是现在,你啥都不告诉我了？我知道，你是去了市里,你跟了一个好师父,你见识到的比我这种乡巴佬多的多。所以你有事也不会和我说，你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
“我怎么就看不起你了？”听到二胖说这句话,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你和那个陈茂生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你连解释都不愿给我解释了！刚刚在何婶子家,你们在院子里说了好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根本就是刻意避着我的。小槿,我张大虎不需要同情！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震惊二胖说出这样的话，我甚至不明白，二胖为什么突然向我发难。我自信的以为,我们之间应该不会有太多计较。
就像当初我离开这里没有告诉他一样，见了面，我们依然还是朋友。可我没想到今天的二胖居然如此记仇，我仔细想了想，我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啊！
“二胖，我也是江屋村的人，我和你一起长大，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只是二胖，我所经历的未必是你所想的，我现在不能和你说，是因为很多事情我都是身不由己，我不能随便和别人乱说。这不是吹牛皮，不是炫耀。这其中的危险，你没有亲身经历过，就不可能知道！
二胖，这些年我在外面，没有什么朋友，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你永远都会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点一辈子不会变！”
二胖揉了揉鼻子，刚刚还剑拔弩张，这会儿突然就闷着嗓子道，“我，我就是和你说着玩的，你说这些干嘛！
其实我能看得出来，那个孙先生不简单。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是白混的啊，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我还能不知道吗？就他那身行头都比我们村里最有钱的人气派！”
二胖低着头，一手勾过我的脖子，“刚刚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我这些年在外面，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在我张大虎的心里，小槿，你才是我唯一的朋友！”
听到二胖的这句话，我心中也有些动容。外面的花花世界无论多精彩，终究比不上我们这个小山村里留下的淳朴友情真实。这样的友情不需要历经生死的考验，不需要蹉跎岁月的累积。
因为在最初的时候，我们都是以最单纯的心思相交。
或许不够深刻，可不管发生什么，这份情谊不会变。
我侧头看着二胖，他的面容身形变了，我知道我们的友情永远没有改变过。
二胖的眼角湿润，我突然明白，或许这几年，他也不容易！
我开始理解，二胖为什么喜欢抽烟，为什么一身流里流气。也许出入社会，他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因为生活不会白白让你过的舒坦，总会有无数的挫折让你明白生活不易四个大字。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二胖还是那个二胖，心里藏不住话，处处包容我的二胖。
他之所以这般，也许是在外面遇到了很多让他难以理解的人。朋友二个字，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他所谓的狐朋狗友，可能就是骗了他的那些人吧。
我有些懊恼，一心想着自己的事，都没有好好关心二胖。
他说自己被人骗了钱，起初我以为他是怕他爹知道自己没有钱，瞎编的谎话。现在想来，他轻描淡写的那几句经历，或许是真的。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晚时分，太阳刚刚西沉，村里已经闭户。就和昨天一样，田间地头早看不到半个人影了。到家的时候，母亲还说了我几句，不该这么晚才回来。
我心中十分无奈，如果是瘟疫，那就算是闭门不出，也不可能逃得过的。何况，如今看来，怕还不是瘟疫那么简单了。
陈茂生今天很多话最后都欲言又止，明显是顾忌二胖在场。所以明天，还是得走一趟。我对陈茂生的疑虑打消了，但是我有很多不明白对地方。这些不明白的，也许陈茂生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晚上躺在床上，母亲拍着我的后背，“小槿啊，这么些日子不见，你过的好不好？你和妈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陈医生？妈看你今天在饭桌上一直盯着人家小陈医生看！你要是喜欢，妈就帮你去说说！
虽然女孩子开口不太好，不过现在这都啥时代了，咱们不讲究那些。小陈医生人很好，你要跟了他，妈还真是放心了。”
我转过身看着母亲，很是好笑。可就着月色看到她斑白的双鬓，我才发觉，岁月在母亲的脸上也没有温柔过。母亲的心思我明白，在这样的年代，都快二十都姑娘已经是老姑娘了，成家生子是一个女人应该经历的。
我也很庆幸，能跟着师父一起，不必对这些事情看中。虽说师父并没有说，入了薛半山一脉就要孤独终老。可如今我根本没想过这些事情，若是一定要与人在一起，我的脑中突然就浮现出一个身影。
微微诧异我所想到的这个人，对上母亲在暗中的目光，我知道那目光包含了太多对我的关爱。
“妈，这些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如今我既然跟着师父，一切都要看师父的意思。妈，咱们家欠师父太多了。”
母亲沉默了许久，最后轻声叹息，“的确是欠了太多了，不过这事，孙先生应该也不会怪罪。毕竟是你的终生大事啊！”
“妈，我困了，回头再说吧！过两天师父要来，你和师父说吧！”
“孙先生要来江屋村？”
“嗯，师父来是有事情要做。等完事之后，我就要跟着师父回市里了！”
我说完这句，母亲便不再说话了。黑暗中的一声轻叹，让我十分内疚。我理解母亲的心思，我也知道，师父真的来了，母亲未必敢说些什么。我也只能用师父来压着母亲这般心思。
原本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被搪塞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陈茂生来找我，又让母亲的心思活络起来。
陈茂生腼腆而害羞，站在堂屋有些不知所措。母亲坐在一旁与陈茂生随意聊着，将人家上三代的事情都问了个遍。
我的脸上只有尴尬两个字。
“小陈医生，今天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家里没啥好招待的，你可别嫌弃啊！”母亲一边说，一边看着陈茂生，笑意盈盈，像是这人就已经是她的未来女婿一样。
“妈，人家很多事情要做，你别耽误人家了。”我急忙出声阻止道。
谁知这个陈茂生反倒开口答应了。
“莲巧姨，那我就不客气了。”
“诶，好，好，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妈，我和小陈医生去看看何婶子！”
“去吧，小陈医生，记得来吃饭啊！”
我没敢再说话，急急忙忙出了门。我担心再不走母亲怕是要拉着陈茂生什么都老大不小该成家的话题了。
今天没有二胖跟着，陈茂生显得自然很多。
为了弄清楚魏村长和李寡妇的死因，我和陈茂生再次去了钱家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