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32.疗养院
◇第32章32.疗养院
九月中旬,《温斯顿星》棚内戏拍摄告一段落,何岩森带领团队和演员外出取景。
幸运星团建在即,阙眠不再继续跟组,他收拾行李,回北京处理堆积的杂务,工作重点放在《星辰大海》的前期筹备上。
简觉深拉着行李箱,跟在阙眠身边,突发奇想:“眠眠,我感觉你缺个助理。”
“我雇佣过助理,他泄露行程,给我带来许多麻烦。”阙眠说,“我偏好亲力亲为,况且也没有太多事需要其他人帮忙办。”
“我不会泄露你的行程。”简觉深积极自荐,“看看我,央财毕业,留洋十年,精通英语和意大利语,曾任罗朗集团项目部总经理,够不够格?”
“大材小用。”阙眠笑着说,“我雇不起。”
“没事,我倒贴上班。”简觉深弯腰捞起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转身挤进狭窄的经济舱。义乌飞北京的航线上,时间合适的航班只有廉航,廉航没有商务舱和头等舱,简觉深有钱没处花,可怜巴巴地屈起两条长腿,挨着阙眠坐下。
两个半小时飞行,阙眠耳边回荡着简觉深的声音,内敛喜静的阙老板耐着性子,听完简觉深的长篇大论,说:“不行。”
“为什么?”简觉深塌下肩膀。
“我记得你说,喜欢音乐。”阙眠说,“有钱有闲,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怎么能是浪费呢?”简觉深摇头,“我现在不喜欢音乐了。”
“那喜欢什么?”阙眠问。
简觉深笑而不语。
飞机平稳落地,夕阳照亮大半苍穹,阙眠推着行李箱,催促简觉深:“说啊,你喜欢什么?”
“喜欢照顾人。”简觉深委婉地说。
“哦。”阙眠干巴巴地应一声。
简觉深偏头看阙眠漆黑的眼瞳和紧绷的唇线,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隐隐预感不妙,果然没等多久,阙眠蹦出一句:“你想结婚?”
“跟谁?”简觉深问。
“跟你想照顾的人。”阙眠说。
“我想照顾谁?”简觉深引导。
“……我?”阙眠上钩,就在渔夫喜上眉梢,准备庆贺意外收获之时,鱼儿吐出鱼饵,扭头跳进水里,“我以为你有其他想照顾的人呢。”他拍拍简觉深的胳膊,“结婚挺好,不结婚也行,我尊重你的意愿。”
简觉深:“……”这跟尊重不尊重有毛关系啊!
“疗养院在昌平,顺道儿看一眼我妈妈。”阙眠站在路边,擡手来了辆出租车,报上地址,“师傅,麻烦去久康养老中心。”
“好嘞。”司机说。
“谷浩帮忙找的关系,说他家照顾周到,口碑好。”阙眠说。
“多少钱一个月?”简觉深问。
“五万。”阙眠说,“我交了一年费用。”提起阙山樱,阙眠清亮的眼瞳蒙上阴翳,睫毛垂落,心脏坠着沉甸甸的包袱,连呼吸都费力,“我希望她活得久一些。”
简觉深握紧阙眠的手,阙眠修长的手指若凉玉,简觉深热烫的体温赋予其短暂的暖意,却无法长久地改变性质。
“她会活很久的。”简觉深暗忖,祸害遗千年。
和血缘相连、心肠柔软的阙眠不同,简觉深对阙山樱观感极差,在他看来,那疯女人没死纯粹是老天不开眼,坏人都该像杜乔·罗朗从天上掉下来,摔个尸骨无存。
看在阙眠的面子,简觉深佯装怜悯,捏着鼻子忙前忙后,殷勤体贴。
用简独芳的话说,得亏阙眠心善,要换成简觉深,早半夜拿枕头把阙山樱捂死了。
出租车到达久康养老中心。
“你在外面,我自己进去探望。”阙眠对简觉深说,“你嫌我妈烦,我妈见你应激,最好别见面。”
“行。”简觉深利落地答应,复而担心阙眠,“你自己没问题吧?”
“没问题,帮我看着行李。”阙眠留下行李箱,朝疗养院大门走去。
简觉深烦躁地“啧”了一声,找条长椅坐下,盯着阙眠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
养老中心的护士领着阙眠乘坐电梯到十层,边走边介绍:“我们按照医嘱,定时给阙女士服药,目前她状态平稳,能够正常沟通交流。”
“好的。”阙眠说。
护士推开门,放轻脚步,小声说话:“阙女士,您看谁来啦?”
躺卧床上的阙山樱睁开眼睛,与阙眠对视,大约过去两三秒,她说:“是眠眠啊。”
“药物麻痹了她的大脑,反应慢是正常的。”护士说。
“妈。”阙眠拉过椅子坐下,说,“您感觉怎么样?”
“我住这里,要花很多钱。”阙山樱慢吞吞地说,“我不住。”
“您放心住,我有钱。”阙眠说。
阙山樱看着阙眠,仿佛初次认识他,褪去疯癫狂躁的情绪,她像变了一个人:“你,”她竟不知道和儿子说些什么,“你最近忙不忙?”
“还好。”阙眠说,目光警惕,逡巡于女人的面庞,他太久没有看清阙山樱的容貌。
“母亲”这个词语,于他而言,像一个概念性的符号,承载着世界上一切美好的词汇,却没有真正降临在他身上。
长达五分钟的相顾无言,阙眠站起身,说:“我走了,以后再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