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30.温斯顿星
◇第30章30.温斯顿星
“眠眠，你为什么这么注重健康？”简觉深拉过一把椅子，示意阙眠坐下，自己则坐在马扎上，手臂支着膝盖，做出洗耳恭听的学生姿态。
“我和学姐投资的第一部网剧《保安的梦想》，主演罗庆友死于酗酒驾车。”阙眠说，“当时网剧播完最后一集，讨论度热搜第三，大家都很高兴。市场部接到交警打来的电话，罗庆友酒后驾驶，撞上半挂，当场死亡。”
平稳的讲述透着惊心动魄，阙眠说：“我拿上分红支票，去罗庆友家拜访。他的妻子和父母，当着我的面，上演了一出遗产争夺战。”
“支票被撕毁，我也差点挨打。”阙眠说，“我不得不雇律师，帮忙处理罗庆友的后事。”他叹了口气，“我时常会想，你在国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做危险的事。”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在亲人死亡和抚恤金之间，毫不犹豫选择金钱。”阙眠说。
简觉深心下妥帖，笑着说：“谢谢眠眠关心我，我的遗产都给你和我妈。”
“呸呸呸。”阙眠说，“别说不吉利的话。”
“你不是无神论吗？”简觉深说。
“偶尔也信神。”阙眠手指蜷缩，莫名感觉不好意思，他站起身，转移话题，“好了，我们去群演聚集区瞧瞧。”
“找新女主角？”简觉深说。
“对。”阙眠点头。
临近晌午，日悬中天，炽烈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阙眠戴一顶黑色鸭舌帽，走在树荫下，熟门熟路地找到群演聚集的墙根处。
“阙总好。”
“阙总！看看我，我什么都会！”
“他是谁啊？”
胆大的群演麻利地站起身，簇拥到阙眠面前，热情地自荐。胆小的伸长脖子，眼睛瞪得滚圆，投来期盼的目光。新人打听询问，想知道阙眠是何方神仙。
“25岁到30岁的女士，到我这里排队。”阙眠说，“有没有经验都行。”他拿着台词本，随手翻开一页。
“老板你好，不漂亮也、也可以吗？”一个女人怯生生地举手。
“相貌一般及以上即可，后期有老年妆造，不介意的过来。”阙眠说。
目之所及，女群演们呼呼啦啦排起长队，男群演问：“阙老板，男的要吗？”
“暂时不用。”阙眠说。
群演数量众多，难免有素质低下的神经病，见女群演有活，心理不平衡，嚷嚷着阙眠目的不纯，肯定是来找情妇的。
“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简觉深指向嘴里不干不净的男群演，气势雄浑，吓得那男人一愣，当即矮下身子，化为锯嘴葫芦，一声不吭。
“怂货。”简觉深站在阙眠身边，眼如鹰勾，视线逡巡游曳。
场地里鸦雀无声，即使有几个心思活络、想走捷径的女群演，也不敢贸然造次。
阙眠挑人的速度很快，“李河”的设定是身高中等，一米六五左右，气质中正清和，性格大方坚韧的年轻女性。阙眠按照身高、气质，筛掉一批人，再选台词基础，咬字清晰、情绪饱满的留下。
两个小时过去，这处场地的女群演海选结束，简觉深问：“怎么样？”
“有一个备选，下午再挑挑。”阙眠打个哈欠，“回影棚睡觉。”他转身离开，简觉深跟上他的脚步，问：“备选是指？”
“80%合适，台词差点。”阙眠说，“今天运气不错，刚起步就遇到了差不多的人选。”
“群演聚集处不止这一个地方，大概有十来个点。”阙眠说，“我计划用半个月时间走一遍，碰碰运气，没有的话，就选这个人。”
“选上直接进组拍摄吗？”简觉深问，“不磨炼一下演技什么的？”
“足够应付国内市场。”阙眠说，“许多二三线演员的演技，比群演差远了。”语气是藏不住的嫌弃，“我见过只出一张漂亮脸的‘演员’，台词说1234,1234，后期用配音。还有演员在一堆广告代言的日程里抽空拍摄，拿的不该叫片酬，应该改名出场费。”
“浮躁的电影行业里，将将做到及格线，就能拿奖。”阙眠说，“全靠同行衬托。”他踏进影棚，找导演借一张躺椅，舒服地蜷在上面，“我歇一会儿。”
“我到处看看。”简觉深抚摸阙眠的额头，“午安。”
《温斯顿星》片场人来人往，总导演何岩森，两名女副导演张娇、秦子盏，以及编剧、制片、顾问、灯光、道具、摄像，六名主演和上百号群演。
简觉深负手，绕场地慢慢悠悠走了一圈，大致了解情况，正要找何岩森询问细节。场地中央平地一声吼叫，监视器后，何岩森露出半个脑袋，恼怒地问：“项少凯人呢？！又去哪里鬼混了？！”
“项哥说他状态不好，出去调整调整。”角落里一个男生举手，看样子是项少凯的助理。
“赶紧把人叫回来！”何岩森拍桌子大喊，“快去！”
“好的好的。”男生说，拿起手机打电话。
见状，简觉深皱眉，走到监视器旁，问：“项少凯是谁？”
“简先生。”何岩森变脸如翻书，换上一副笑模样，“《温斯顿星》由三条主线组成，项少凯是其中一条主线的男主角。他是中戏刚毕业的学生，演技尚可，性格不稳定，经常玩失踪。”
“玩失踪？”简觉深说，“他一般去哪？照片给我，我找他谈谈。”阙眠不在身边，他懒得扮演好好先生，突出的眉骨下压，凶相毕露。
何岩森被面前这人混不吝的气势镇住，讷讷道：“麻烦您把他找回来就行，别、别打出事。”
“不会的。”简觉深偏偏补上一句极具深意的话，“你看不出来。”
何岩森忧心忡忡，发给简觉深三张照片，正是项少凯的三视图。
简觉深拿上“通缉令”，朝打电话的男生走去，提小鸡一般捉住男生的后颈，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带路，找不到项少凯，别想下班。”
阙眠一觉睡醒，往日嘈杂的片场针落可闻，往日脾气暴躁的何岩森也没了声响。他略感奇怪，支起胳膊坐起身，耳边传来简觉深关切的问候：“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阙眠手边，简觉深说，“何导的明前乌龙，你尝尝。”
“谢谢。”阙眠接过杯子，问，“怎么这么安静？”他正要扭头查看片场情况，被简觉深双手固定住下巴，“？”
“我怕他们吵你睡觉。”简觉深笑得温柔和煦，他侧头，警告的目光落在哭丧着脸的项少凯和其助理身上，无形的压迫感令两人迅速改变表情，像两只受惊的家兔，瑟瑟发抖地挤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