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84.冰山（二）

◇第84章84.冰山（二）

高温烧红铁块，边缘融化软烂，铁水嘀嗒砸落地板。俊美的匠人手持工具凿打铁块，一下一下，结实的力度凿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管道。凿至兴处，匠人俯身，用亲吻给铁块降温。

肌肉紧绷形成的峦峰将脊椎挤成一条狭窄的河床，汗水倾泻而下，被唇瓣截断，阙眠眯起眼睛，细细地品味简觉深难得展露的痛苦和煎熬。

他敛眸，斑斓猛虎温顺地趴卧，爱恨悲喜皆由阙眠掌控。

“简哥。”阙眠说。

“别叫我。”简觉深眼睛紧闭，耳尖通红，他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却无可奈何，被迫全盘接受阙眠的愚弄欺凌。

“简觉深。”阙眠又唤。

“干嘛？”简觉深没好气地说。

匠人倏忽加快敲打的速度，大锤抡出幻影，铁块不堪重负地颤抖警告，却无法阻止匠人的一意孤行。

铁水迸溅，铁花盛放，剑鞘已成。

脑海一片空白，珍重的吻落在鬓角和耳廓，简觉深听见阙眠说：“我爱你。”

阙眠将战栗颤抖的简觉深翻过来，依赖地钻进他的颈窝：“简哥，你是最好的老师。”

简觉深厚着脸皮承认：“那当然。”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仅仅牵着阙眠的手，指引他入口的位置。

其余技巧，全靠阙眠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你疼不疼？”阙眠问。

简觉深一贯不要脸，但开诚布公讨论这个，实在让他挂不住面子，他亲吻阙眠的头发，说：“闭嘴。”

“哦。”阙眠安静地回味打铁过程，总结教训，下次注意。

简觉深眼睛半阖，浑身上下仿佛被温热的水流反复冲刷，经络通畅，原来怀抱美人是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简哥。”阙眠说。

“又怎么？”简觉深问。

“你没有说‘我爱你’。”阙眠斤斤计较，“我都说了。”

“我爱你我爱你。”简觉深伸直双臂，将阙眠的上半身举起来，“我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第二个是我妈。”他深谙哄阙老板之道，“我们简家生来就是眠眠大王的信徒。”

阙眠笑得见牙不见眼，说：“我想和你还有简阿姨去旅游。”

“我们去哪儿玩？”简觉深松开手，阙眠毫无防备地砸在软韧的胸肌上：“唔。”

“嗷！你撑着点啊！”简觉深也被阙眠的体重砸得够呛。

“我不知道你要松手。”阙眠揉揉鼻梁，亲亲简觉深，说，“我们去看雪山？”

“不带我妈，咱俩去度蜜月！”简觉深说，“山河湖海都看一遍！”

“带上相机，我们拍vlog。”阙眠说，“等我们老了，一边晒太阳一边看视频一边接吻。”

“简阿姨会不会有意见？”阙眠担忧地问。

“你带她当电灯泡，她才有意见。”简觉深说。

两人兴致勃勃地策划行程，将破产的忧虑、icu里的母亲和隐秘的计划藏在水面下，无人主动提起。

第二天，北京市解封，阙眠和简觉深退租别墅，拖着行李箱乘坐城际列车回家。临近下车，阙眠说：“简哥，你先回去看简阿姨，我回公司开会。”

简觉深欣然答应：“好，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嗯。”阙眠答应。

“还有，”简觉深尾音上扬，“临走时亲亲我。”

阙眠提着箱子下车，走到地铁口，将简觉深拉到不起眼的拐角处，依言照做。轻浅的吻掠过唇瓣，宛若鹰隼滑翔天际，简觉深舔舔嘴唇，不满足地说：“太快了吧！”

“周围人多，影响不好。”阙眠说。

“兔崽子还知道注意影响。”简觉深拧一把阙老板的漂亮脸蛋，说，“好吧，晚上见。”

“晚上见。”阙眠挥挥手。

两人于车站分别，阙眠乘坐地铁，简觉深打车。

19号线到达积水潭站，报站女声清晰悦耳，阙眠倚靠车窗一动不动。列车启动，驶向下一站。

过年期间的北京城人烟稀少，车厢里空空荡荡。阙眠掏出手机，打开久康疗养的对话框，打字道【我快到三院了，麻烦您在门诊楼前接我一下。】

【久康疗养-刘小霞：好的。】

地铁报站【终点站牡丹园站已到站，请所有乘客下车。】

阙眠起身走出车厢，心头泛凉，刘小霞通常会多发两句话汇报阙山樱的病情，这次什么都没说。

北医三院的人流量也比往常少了些，阙眠一眼认出身穿久康疗养工作服的护工刘小霞，他快走几步：“您好，刘女士。”

“阙先生。”刘小霞和阙眠握手，后退两步，说，“阙女士凌晨五点已经……”她打开手机，“阙女士半夜清醒，我录了一段视频，您看看。”

阙眠走到路边，捧着手机，视频里的阙山樱瘦弱干瘪，癌症夺走了她大喊大叫的精气神。床头灯昏黄温暖，照亮阙山樱半边轮廓，烘托得她温柔平和，阙眠恍然看到五岁前母亲的气质。

阙山樱嘴巴一张一合，氧气罩隔离声音，刘小霞走过去，摘下氧气罩，问：“您说什么？”

“妈……妈……”阙山樱虚弱地说，“爸爸……妈妈……”她眼瞳清澈，焦点涣散地望着天花板，“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