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连夜杀回大宅的薛乔瑾,虽然非常想上演一出轰轰烈烈的大戏,但她好歹还有些理智,知道爷爷年事高身体不适,所以特意绕开一楼,直接把薛国瑞和丁文秀夫妇给吵醒了。
二楼客厅内,薛乔瑾绘声绘色地说着听来的一切,末了还不忘加上自己的分析。
“她可真是黑心!怎么能为了报仇就设计对我哥呢?这种人也太恐怖了吧!大伯母!您说什么样的人会为了这种荒谬的理由,把自己的爱情和婚姻都搭上啊?而且连生孩子都无所谓!这是个什么人呐?!实在是太可怕啦!”
丁文秀三更半夜被吵醒,本来就有些头疼,再听这丫头一通轰炸,脑袋更疼了,“你都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话?”
“我朋友啊!他跟顾悠是发小!这件事情绝对是真的!您可一定要相信我,绝对不能再被她给骗了!我怀疑她现在生病住院什么的,也全部都是手段啦!”薛乔瑾焦急万分,眼珠瞪得圆圆大大,唯恐自己的话不被相信,贡献完大伯母,转而又对大伯说:“您要是不信,就去查查好了!我说的绝对千真万确就是事实!您可一定要把我哥劝住啊!别让他被人利用啦!”
薛国瑞点点头,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对薛乔瑾说:“你先别急,这件事我跟你大伯母会查清的。什么时候回国的?通知你爸妈没有?”
薛乔瑾被这种平和的语气给弄得有些怔愣,却还是下意识地回道:“没通知爸妈。……不过现在--”
“吃饭没有?”这次换成丁文秀问她。
“……吃了。”
“那我让刘姐准备一下客房,你早点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
“呃……可是我哥他--”
“天大的事都能等到明天,乖。”丁文秀笑着拍了拍薛乔瑾,起身下楼去吩咐刘姐了。
等薛乔瑾洗完澡护完肤,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人还有些发懵。怎么跟她预期的不一样呢?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相信她的话嘛?!哼!总是这样,她说的话就这么不可信吗!
气呼呼的薛乔瑾,翻来覆去地折腾床铺。一会儿想想从童年开始,自己是怎么委屈的,一会儿又想想可恶的顾悠,竟然敢玩弄他们一家人!折腾到天亮才有了困意。
当然失眠的也不仅有她,丁文秀一回到房间就跟丈夫商量了起来。
“乔瑾那丫头说的,都是真的?”
薛国瑞刚躺回床上,一边盖上被子,一边说:“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些来龙去脉。”
“什么来龙去脉?难道还真是真的?!”丁文秀惊讶地坐直身子。
薛国瑞拍了拍她,示意她别激动,接着把自己从弟弟薛国梁那听来的,以及后来了解到的一些事,都说给了妻子听。
“跨江大桥真是国梁冒名的?”
“是啊。”想起弟弟那种心虚又委屈,战战兢兢跟他解释全过程的模样,真是又失望又无奈。
“那、那这么说,那丫头做了这么多,就为查明一个真相?”丁文秀慢慢消化着自己听到的一切。
薛国瑞叹气:“璨东说那丫头过得很苦,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丁点母爱和认同。可能也是这样才跟父亲更亲近吧。被灌输了不少观念和所谓的事实,也不足为奇。”
丁文秀沉默了,半晌才重新开口:“璨东是因为知道了实情离的婚?”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那小子你也知道,涉及到隐私的事绝口不提。不过从老管家嘴里的透露出来的细节,我推测应该是那丫头跟他坦白的,也更可能是人家提出的离婚。”
丁文秀点点头,“我说这小子那时候为什么气性这么大,就算感情不再了,也不至于连孩子都彻底分割啊。唉……”她有些无语,又有些唏嘘,更多的是种极为复杂的,类似于受伤的情绪在心头绞在一起,让她不舒服。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薛国瑞揽住了妻子的肩膀,感慨道:“其实说句闲话。如果不是这一出,我倒觉得璨东跟小悠的婚姻,也不见得能长久。”
“什么意思?”丁文秀疲惫地靠在了丈夫肩膀上,准备听他的高见。
薛国瑞反问她:“你觉得小悠跟其他女孩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丁文秀被他问着了,小悠的漂亮、学识以及待人处事,都很好。可这不能成为她跟其他女孩子之间最大的区别。毕竟优秀的人很多。
薛国瑞笑了,自动解答:“硬气。”
“啊?”
“人跟人之间最根本的区别,不在于社会地位,贫富差距,文化水平的高低,甚至不在于教养的好坏。”
丁文秀不怎么认同,反问他:“在于硬不硬啊?”
薛国瑞笑道:“确切的说,也不是硬,而是心智。有些人即使一辈子没出过山,也照样比你所能看到的最光鲜亮丽的人优秀。活得明白,敢于承担,尊重事实,同时更愿意为此严格克己。”
“你说的我懂,可是照我看小悠那孩子,并没有活明白。”
薛国瑞笑了,有些感慨又有些认真地说:“别说她了,就是你跟我,谁敢说自己能活得足够明白?能做到后面那几点,就已经超越这世界上九成的人了。她还小,又有那样的家庭,糊涂得时间长点也是正常的。我看她真正能吸引儿子的点,可能还就是那股狠劲儿。十年的时光啊,换成你,你敢说你行吗?”
丁文秀看了丈夫一眼,嘴上没说,心里却也有些认同。那丫头,确实有令人刮目相看的本事。虽然这本事对他们家来讲不是好事,却也不能否认,她确实不能算是个普通人。
“你跟我都是做事的人,知道照计划执行一件事的难度。有些自制力弱小的人,甚至连一天都计划都完不成。那丫头,却做了十年。而且虽然结果不是她想要的,而她最后的选择也是尊重这个事实,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敢做,敢当,敢认错。有这种气质的男人都很少,更何况女孩子。”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说我不介意,她对我儿子和我们情感上的欺骗,一般人做不出这种事。”丁文秀虽然也明白儿子感情上的事她做不了主,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薛国瑞抚了抚妻子沮丧的脸,劝她:“是,但谁让你儿子眼高于顶,心里真正喜欢的,从来就不是一般人呢。受到欺骗谁都会不舒服,他会比你受的伤小吗?可是气性和自尊心过了之后,他还不是得面对自己的真实心意。”
“你说的都没错,但是感情上我还是有些过不去,也拿不定主意以后该怎么对待那丫头。”信任一旦被破坏之后,人甚至会开始怀疑一切。
薛国瑞点头表示理解,又劝导她:“那丫头一定是爱儿子的,不然生什么孩子,用那么狠的方式惩罚自己做什么。整个过程中最煎熬的一定是她。毕竟你对她这么好,儿子对她也肯定不差,她对你们的内疚,可想而知。依我看,那丫头的人品没有问题。”
“你说得头头是道,这么理性,我就不信你一点不受伤。”丁文秀瞪他。
薛国瑞笑了,“我不重要,你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喜欢。他幸福,他们的孩子幸福,这就够了。”
丁文秀没办法反驳这种话,跟丈夫对视了一会儿,又靠回了他怀里,心里那种不舒服只能自己慢慢化解,毕竟那不是她的人生。
薛国瑞搂着妻子,继续安慰她,一会儿谈谈小孙子,一会儿又谈谈未来还可能有的小孙女,画了一幅又一幅美好的蓝图出来,直到两人的困意再次来袭才算作罢。
第二天清晨,丁文秀带着孩子去看顾悠。而在客房呼呼大睡的薛乔瑾根本没来得及醒。
她到的时候,顾悠刚打完点滴,一见他们进来,脸上立刻挂满了笑意。
“您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