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两难
果不其然,墨子言看中了丞相府上的二公子林旭玢。林旭玢与林旭焱不同,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有“小子房”的美誉。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太后暗暗朝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摸摸识趣地去找了屏风之后的叶无惜,她说：“公主殿下,下一个进来的便是相府三公子林旭焱,太后娘娘让您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我知道了！”叶无惜只说了这么一句，知道是知道了,可是她最终会怎么做,谁又能控制得了呢？
不过还没到叶无惜发挥的时候,因为林旭焱提前发挥了一下自己的本事。白衣长衫的林旭焱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一派风流君子的模样,只是今日的他却总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叶无惜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嬷嬷说：“公主殿下，这就是林旭焱林公子,长得可是一表人才啊。”
叶无惜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话，就见林旭焱往前走了两步。这下子叶无惜总算看出来他跟之前不一样的地方了,双腿虚软无力,仿佛再多走几步就会倒在地上一样，哪儿有曾经的无回宫大弟子的风范？她决定在观察观察。
本来太后对这个一表人才的公子还是很满意的,可现在看他这副模样,莫不是身有隐疾而不自知吧？真的要将天家尊贵的公主托付给这么一个人？
“草民林旭焱见过太后娘娘――”林旭焱跪下给太后行了大礼。
“起来吧,哀家听闻你是江湖上无回宫的大弟子,练就了一手好武艺，今日你就给哀家打一套拳看看吧！”
于是林旭焱便在太后面前耍了一套疑似“醉拳”的拳法，耍完之后整个人都不行了，软到在地上，似乎又因为自己在太后娘娘面前失仪而感到惶恐，几乎整个人跪伏在地上：“求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能说什么？看来这个林旭焱身子还没好利索，要是让子钰嫁过去了，没几年就得守寡可怎么好？可是子言已经选了林旭玢，这可如何是好？“没事，是哀家没有考虑到你身子不适，你先下去吧。”
林旭焱弓着身子出去了，没人看到他嘴角那一抹笑意，总算是打发了那个什么公主，这什么驸马谁爱做谁做。这之后来的人，太后都没了兴趣，家世学识没有一个比得上林家三位公子的，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而且叶无惜也没有一点儿表示，这让太后感到无从下手。
一日之后，见了无数“青年才俊”的太后终于放弃了，她挥退了左右，走到屏风后边，本想质问一番叶无惜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却发现叶无惜已经在屏风之后倚着屏风睡着了。
“......”太后冷静地吸了一口气，十分不冷静地揪住了叶无惜的耳朵，在她耳边怒喊，“墨子钰，你还不给哀家醒一醒？”
叶无惜本就没有睡太死，当下睁开惺忪的双目，无辜地问：“皇祖母都看完了？您有满意的吗？”
“哀家是为你找驸马，哀家看了好有什么用？”太后娘娘恨铁不成钢地问，“这么多人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叶无惜看了太后一眼，突然拔下自己头上的一个发簪，直直地朝殿内的柱子上甩了过去。只听得“嗖――”地一声，发簪只剩个头露在外边，其余全部插进了柱子里。想要做到这一步，可见叶无惜腕力之深。
“子钰，你这是做什么？”叶无惜来这么一手，给太后娘娘吓一跳。难怪这孩子当初敢单枪匹马去刺杀皇帝，这样的武功内力，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吧？
叶无惜笑了笑，说：“皇祖母也知道我从小长在山野之间，立下的志向都是燕雀之志，不求将来寻的那个人多么有才华，可至少有一点儿，在武学上能胜过我。而今日来的那些都是一些纨绔，外边传他们传得神乎其神，什么文武双全不可多得之才啊，可是恐怕在我手上过不了一招。”总而言之，这群人叶无惜都看不上。
“你......”太后说，“哀家找这些人来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太后说罢，愤怒地转身离去，这孩子真是太不懂别人的苦心了，她又何必强求？
......
“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林旭玢在路上问自己的三弟林旭焱，他只对林旭日说过他的心事，因此林旭玢并不知道他的打算。
林旭焱先是朝自己的二哥说：“恭喜二哥，得了云霄公主的青睐，只是小弟我志不在此，不愿做那皇家的贵婿。”
“那你就让太后娘娘误以为你身体有恙？若是将来再影响了你说亲之事可如何是好？”林旭玢十分不赞成地说，“此举实在是得不偿失。”
“那有什么的？大不了终生不娶咯！”林旭焱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反正他喜欢的无惜姑娘早已订了亲，那日在京中偶遇，或许她便是来这里嫁人的，佳人难再寻，一辈子孤身一人也总好过整日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或许在父亲大哥二哥心中，妻子只能算作家中的一个摆设，可是他自幼长在江湖，更羡慕的是神仙眷侣浪迹天涯。
“胡说八道！”林旭玢说了一句，“这话你可千万别让父亲听到，否则到时候你又要挨家法伺候了！”
“二哥放心，我还不敢！”林旭焱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二哥你等我一下，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是了，林旭焱看到的就是在外游荡的叶落尘，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宫中见到她。
“落尘姑娘――”林旭焱朝叶落尘喊了一声。
“林少侠？你怎么会来这里？”叶落尘当然知道他为何会在这里，可还是得问一句。
“皇命难违！”林旭焱揶揄一声，又往叶落尘身边看了看，可最终失望了。他本来以为叶无惜与叶落尘形影不离的劲头，叶无惜也会在这里呢。可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无惜姑娘呢？”
叶落尘指了指就在不远处的泰安宫，说：“在那里啊，太后娘娘正在带着她看人，说要为她招个好驸马！”
“！！！”林旭焱整个人都惊呆了，半晌他才说出下半句话，“无惜姑娘是公主？？？！！！”林旭焱觉得这可能是上天跟自己开的最大的一个玩笑。那他故意在太后面前出丑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出去吗？
叶落尘没想到林旭焱会是这么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顿觉还有点儿小幸灾乐祸的自己太过分了，她安慰了一句：“其实你提前知道或者不知道，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这种不咸不淡的安慰还不如闭嘴好吗？林旭焱现在是一点儿希冀都没有了，叶落尘这意思分明就是叶无惜不会喜欢他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做驸马。
“不对啊，如果无惜姑娘是公主的话，那作为她姐姐的落尘姑娘岂不是......”林旭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宫里是听说回来一位宁海公主，年纪也同无惜姑娘对得上，可落尘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叶落尘此时恰好出来了。
叶落尘看向林旭焱：“现在少侠知道了吧？我是无惜的师父！”
林旭焱远远地朝叶无惜看过去，她穿了一件浅黄色的衣裙，好似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步一步朝叶落尘踱了过去，可是她的眼中从来没有自己。
“三弟，你认得宁海公主？”林旭玢看着林旭焱。
林旭焱点了点头，语气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叹息：“如果当时我认识她的时候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如果我早一步知道她便是墨子钰就好了。二哥，我真的觉得上天对我太过残忍。”从未得到，总比曾经有机会得到要好得多。
“三弟――”
......
叶落尘朝叶无惜说：“无惜啊，这个林旭焱是真的喜欢你。突然一看他身世才学品行都算不错，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叶无惜垂下眼眸，用一种很可怜的声音说：“师父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你不是说了吗，想同我一道仗剑天涯的。”
“可是你能吗？叶无惜你的目的就是那个位子，你不会想对我说打算做一段时间皇帝再跟我去浪迹天涯吧？”叶落尘第一次如此质问叶无惜。
“师父――”叶无惜拉住叶落尘的衣袖撒娇，“师父你又在怪我了，我错了行不行。如果师父真的不乐意的话，我可以现在就跟师父走！”
“算了算了！”叶落尘还是受不了叶无惜这个样子，她说，“刚刚是师父说话太重了，师父只是觉得或许将丞相府的人拉拢过来，对你所求之事更有帮助。你若不愿，那便按照你原先设想的来。”
叶无惜点了点头，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父，想要将师父的怒火激出来，让师父彻彻底底地认清楚自己的内心，可又不想看到她生气。到底该怎么做，才可以让她认清自己的心意呢？这真是好大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