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小伙子，你的票是下铺吗？”苏孟哲靠坐在床的角落，耳机里放着之前他和卓扬一起建的歌单，感受着火车规律的起伏颠簸，思绪又飘回了毕业之前两个人还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领着孩子的女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才把耳机拽下来点了点头。
女人笑得有些尴尬：“我是上铺，但是你看我带着孩子爬上爬下太不方便，所以我说小伙子咱俩能不能换个票，我到天津就下了，到时候你再下来行吗？”女人的脸上写满了不好意思，她身后的孩子不知所措地啃着手指，哈喇子淌了一胸口。
苏孟哲一边点头一边起身把自己的背包扔到上面，三两下爬了上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着。
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里有被题目困住卓扬拽他衣角求解答时的笑容，有一千米跑道终点被汗水浸湿的拥抱，有体育课后那听冰镇的可乐，还有自己悄悄练习左手写字只为上课的时候能够和卓扬牵手，可惜现在这只手被自己弄丢了，也许以后都找不回来了。
女人连续躬身说了好几声谢谢才把孩子抱到了床上，给孩子拿吃的的时候还一直在说多亏了这个大哥哥，大哥哥人好长得也好看，以后要向大哥哥学习做个好人什么的，苏孟哲无奈把耳机声音调大跟着干笑了几声。
“小伙子你这是旅游回来了？去哪玩了，人肯定特别多吧？”女人自来熟的和苏孟哲搭话，尽管苏孟哲有一搭无一搭应得非常不走心也影响不了女人的兴致。
“啊……不是，我回学校。”
“哦，大学生啊！好！大学生好！”女人擦了擦孩子嘴边的秽物自言自语道，“娃子，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知道吗，像大哥哥一样考个大学，什么清华北大由着咱们挑是不是？”
“啊！”孩子不知所云地应了一声。
苏孟哲的确是去学校，只不过去的不是他自己的学校。他没有一放假就去找卓扬，而是乖乖的收拾东西回了家，在家里待了四天就扯谎说学校社团有事要回去处理，背着家里坐上了江苏通往A大的火车。
15小时的车程，硬邦邦的床板，泡面、盒饭、卫生间混杂在一起难闻的味道都不能动摇苏孟哲的决心。
卓扬慢吞吞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丁玉泽去参加老乡聚会了，宿舍只有他一个人，回去也没事干，身边空荡荡的脑子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张衍。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是在外面和宋晴约会还是捧着手机和她聊天，无论是在做什么都与自己无关，自己不过是他的室友，一个过客。
宿舍区后面有一个小树林，是A大环境最好的地方之一同时也是单身狗避之不及的地方之一。可能是因为国庆节，平常情侣们聚集的地方现在只能看到几个捧着单词书的学霸。卓扬站在湖边看着远处的鸭子愣神，苏孟哲顺着宿舍区走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卓扬的背影有些凄凉。
他想像之前一样走过去拍一下卓扬的右肩膀然后再迅速躲到左边，被卓扬发现之后把赔罪的零食塞到他嘴里，两个人会腻歪着把零食吃完再回教室继续刷题。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那种关系，也再没了一起吃零食享受悠闲时光的资格。
苏孟哲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拨通卓扬的电话，他从关听竹那拿到电话之后本想第一时间打给卓扬的，但是他害怕，故退而求其次给卓扬发了微信朋友验证，不出意料的被拒绝了。
电话响了一声，两声，三声……
“喂，你好？”
苏孟哲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喂？”卓扬蹙了蹙眉。
“……扬扬，是我。”
苏孟哲清楚地看到举着手机的卓扬胳膊一抖，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平静道：“哦……有事吗？”
“我们……谈谈吧。”苏孟哲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煎熬，比高考查分还要煎熬。他怕卓扬告诉他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他怕卓扬不肯给他机会。
“谈什么，还有什么可谈的？”卓扬烦躁地往湖里踢石子，靠近湖边的鸭子嘎嘎叫着游开了。
果然。
“扬扬，你回头。”
卓扬放下手机缓慢地转头，苏孟哲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还是那张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只是气色比之前差了许多。
苏孟哲连跑带颠地扑过去把卓扬拥在了怀里：“你瘦了。”
卓扬没有说话，挣脱了苏孟哲的怀抱。
“要谈什么？”卓扬说。
“我们……”苏孟哲用力握了握拳，“和好吧！”
卓扬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孟哲，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异地没关系！小长假我可以来看你，寒暑假我们可以一起回家，我们平常可以视频，可以打电话，反正只有四年，毕业之后就能天天见面了，我们像一起那样，好吗……”苏孟哲越说声音越小，就算这些他们都可以做到，两个人身处的圈子不一样，话题不一样，渐渐地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孟哲，你要考研吗？”其实苏孟哲原本叫孟哲，但是苏母生二胎的时候差点出事，医生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换来个母子平安，苏母说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生了个孩子还得姓孟，亏都亏死了，于是苏爸就在孟哲的名字前面冠了他母亲的苏姓。
苏孟哲没想到卓扬会问他这个问题，顿了顿说：“考啊，现在本科学历一抓一大把，不考研怎么找得到好工作。”
“那你毕业后是留在武汉还是回去？”卓扬叹了口气。
“留在武汉吧，稳定之后再把我爸妈接过去，孟容上军校时间没那么自由。”苏孟哲照实说了自己的想法。
“孟哲，我们……就这样吧。”卓扬低头看着苏孟哲的行李，“最近的如家在车站附近，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吧，要我送你过去吗？”
“为什么？扬扬！”苏孟哲紧紧抓住卓扬的手，他有点接受不了，为什么刚才还在讨论毕业之后的取向怎么下一秒卓扬就要拒绝他。
“苏孟哲！”卓扬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周围背书的人疑惑地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卓扬只好又压低声音，“我的家庭情况你不是不清楚，我毕业后会直接工作减轻我妈的负担，而且我更希望回去或者……留在这，我很喜欢这的风土人情。你无辣不欢而我对辣椒过敏……我们俩上到三观下到饮食习惯没有一点相似，你哪来的信心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凭着过去那点可怜的记忆吗？苏孟哲，当初是你说如果我不跟你考去武汉就不要再联系了对吧？”
“是我说的，可是……”
“没有可是，我以前没有跟你考去武汉，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看来你也不用我送你去酒店了，我们早就结束了。”卓扬说完便转身往回走，本来最近因为张衍女朋友的事他就烦得不行，现在又多加一个苏孟哲，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被这么折腾，苏孟哲猛地抓住卓扬的胳膊，一使劲把他拉回来拥在怀里，作势要去吻他，卓扬挣扎着往旁边躲。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力量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是正巧从旁边路过的张衍。
“你是谁？”苏孟哲和张衍同时开口，面色不善地看向对方。
“衍哥？你怎么回来了。”
“扬扬，你不肯跟我和好就是因为他？！”
张衍：……几个意思？？？
“衍哥，你……先回宿舍吧。”卓扬把宿舍钥匙塞到张衍手里，“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张衍莫名其妙地被卓扬推出去好几步，整个人都在状况外不明所以，进了宿舍门之后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刚才那个人和卓扬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扬扬！”
“苏孟哲，我们还有什么没说清楚，尽快吧。”
他不明白苏孟哲这么绝情的人怎么还会好意思过来求复合。当初两个人分手的原因他都不好意思跟关听竹实话实说，别人最起码都是什么不爱了、爱上别人了、累了，到了他和苏孟哲这就因为不能考到同一座城市，多可笑啊，两年多的感情居然抵不过高考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