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二）
前路（二）
“真的要走？”
李不言看着外面的天空，点头，“我已经和英姐告别了，她说，我想做什么，就去做。”
“那你想做什么？”秦影看着她。
“我啊，我想......去那些我没去过的地方，也想走一走我和师父走过的路。这里终究是不适合我的。”
“为什么？现在没人会对付我们了，我可以封你做郡主，你想做什么都没有人拦你，我可以重新修缮程府，也能替温府平反，何必要走？”
“我很感激表哥你对我的照顾，真的。只是，程府小姐也好，做郡主也好，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自己出去闯一闯，就算什么都闯不出来，也好过一直被你和英姐照顾。”
“表哥，不管你要做什么，我猜一定都很辛苦。你要是不想做了，也可以到外面来寻我，我们一起去闯。”
秦影抿着唇不说话，定定看着李不言向他磕了一头。
“表哥，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要离开唯一的家人了，她心里难受，她相信秦影也难受。
“等等。”
秦影拉住了她，扶着她的肩膀，嘴唇轻颤：“多带点钱，一个人在外，别太相信别人。你心眼实，容易被骗。也不要乱报名号，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要是在外面不开心了，被人欺负了，就回来，我替你做主。”
她看见秦影红了眼眶，便也不自觉想哭。
“你别说了，婆婆妈妈的，我也没那么傻。”
“你就是傻，别人对你好一点就全交代了，万一把命交代了......”他止住了晦气话，好好抱了下李不言，“记住我刚才说的。”
“知道了，哎呀，你好肉麻啊。”
秦影松了手，看着她最后朝他挥了挥手。
“师父，爹，娘，哥哥，嫂嫂，我替你们报仇了，我亲手杀了狗皇帝，请你们安息吧，要是还没投胎，就来梦里看看我啊。”
城外孤坟，两把剑躺在一侧，李不言在墓前磕头。
“李姑娘，我想，令尊和令堂，九泉之下定会欣慰的。”及年站在她身后，他束了发，露出了脖子上的烧伤。
“柳公子，你的家人葬在哪里？”她拿出火折子，替泉下的家人烧纸钱。
“不知道，找不到了，丢到乱葬岗也有可能。”他跪坐在墓前，和李不言一起烧纸钱，“我早就不是什么公子了，一个残缺之人，不配被称公子。”
“你是什么样的人，又不因你是否完整而变。柳公子，我要离开梁都了，你有什么未完成的心事吗？我可以帮你完成再走。”
及年擡起头，目光悠远，“未完成之事......柳家被诬陷之后，我和母亲本应去服徭役，奈何父亲的政敌使了奸计将我捉去，他想逼我就范我不肯，一气之下把我母亲扔进乐鸣府，将我送入宫净身......”
“母亲病逝了......我去看了，当初抓走我和母亲的中廷卫郎将死了，那狗官也被抄家了，郭皇后也自尽了......我还有什么心愿呢......”
李不言听他说起自己的身世，只觉悲伤，“柳公子，抱歉......”
及年摇头，“李姑娘不必介怀，倾诉于此，只是想让这火烧尽哀愁，此后，梁都是梁都，我是我。请让我跟随姑娘左右，侍从也好，下人也罢，若是遇见危难，我定不拖姑娘后腿。”
李不言烧尽了纸钱，背上了惊朔和游鱼，“那便一起上路吧。”
同一片天空下，有人放下一切，便有人承受苦果。
应珣面色僵硬，他一早起来便看见一人坐在廊下，欣赏庭院中的小桥流水。
“这里还真是幽静啊，世子还住得惯吗？”
“元成姣，你还想怎么样？我已经一败涂地了，没必要再来羞辱我了吧？”
今日着蓝绿宽袍，看起来极其温和，元成姣上下打量应珣，“世子果真貌美啊，不施粉黛也能透出清俊。”
“你说什么！”
“有一副药，需要世子试验下，看看成效。”她挥了下手，便有侍卫入内擒住应珣。
“滚开！他答应过不会让人来打扰我的！我知道他的秘密！你......”他被侍卫按跪在地，剧烈挣扎，“你别伤害我我告诉你他的秘密！”
元成姣饶有兴致，“世子，你这是一货两卖啊。”
“熙王承诺过的！他会护着我的！”
“该履行承诺了，丞相大人。”秦影坐在丞相府湖心亭，面上是淡淡笑意。
留着长须的丞相，平静吹了口热茶，淡淡道：“能知道我就是凌霄阁阁主，殿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原本还有疑虑，您这么一说，我便没有疑虑了。”
“哦？这么说，殿下是在诈我？”丞相被茶烫到了，“今日的茶水，烫了些，殿下慢用。”
“我提前告知了凌霄阁我的计划，就是想引你现身。但是降泽园中，我始终没有得到一丝讯息，当时我便想，此人盘踞凌霄阁背后二十余年，自然是处变不惊，对于我的伎俩一眼便能看透。”
“我便猜测，这凌霄阁阁主应当是个极其沉稳之人，也许谋反成功了也不会现身。阁主不现身，我只好主动找上门了。”
“那到我这，是第几家了？”
“第四家。丞相，凌霄阁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开设在大江南北，不会是为我而设的吧？”
丞相望过去，看见一双沉稳，自信的双眼，微微点头承认，“不错。”
秦影叹息一声，“二十年前，您也不过我这个岁数，竟然有开创凌霄阁的资金和眼界，真是令人佩服。”
“殿下不必如此试探，资金，来源于旭太子私库。”丞相望向周围湖水，声音悠悠，“二十多年前，我刚刚入仕，只是个小官，不懂事得罪了当时的尚书大人。旭太子救我一命，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