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鸟传闻(一)
圣鸟传闻(一)
应淮伸着懒腰出营帐,彼时已经天光大亮,开始炎热。
“殿下,隋将军一早派人来,询问鸯该怎么处理。”孝则上前恭敬询问。
应淮扭了下身体,天光让本就不大的眼睛彻底眯了起来。
“鬼医也治不好吗?”
“只说,无法复明。”
“这样啊,我去瞧瞧吧。”
凤黯军和北绒将士的伤员安置处不在一起,凤黯军的治疗地皆是单人帐。
应淮拿了把扇子边走边扇风。
小小的人影忙前忙后,而躺在榻上的人一动不动,脸被整个包了起来。
鬼医见到应淮,擦了下汗,行大礼:“见过殿下。”
应淮摆摆手,问:“怎么样啊?”
“勉强能活,但是......”
“有多勉强?”
鬼医朝后看了眼,汗颜:“那一剑很深,砍到颅骨了,得尽全力,才能活下来。但即使活下来,也没法上战场了。”
“啧。”应淮苦恼了一下,转头对孝则小声说了什么,“去报给隋淳。”
“是。”
鬼医悄悄擡头,只见应淮在帐内找了一圈,找到一把他用来割肉的薄刃,走到鸯身边划开了她的脖子。
刃很快,润物细无声。
“治不好就早点说嘛,浪费大家这么多天。”他丢调薄刃,再次扇风,“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
“没有下次,没有下次。”鬼医赶忙低头。
“真是,什么事都要我做坏人,一点也不让我省心......”
嘀嘀咕咕地走远了。
鬼医转身,就见榻上的血滴滴答答长如血线,积聚在地面形成了一个小血泊,而鸯始终没有任何声音。
应淮巡视了一圈,问了粮草问了伤员,又问了西渠的动向,如此一圈就花了一上午,再回到自己营帐时孝则已然在等候。
“太热了这个天,跟北绒比就是火炉。”他扇着风,骂骂咧咧回到账内,里面已经准备好了冰块和水果。
他丢了颗葡萄如口,含糊着吩咐:“把他擡上来。”
不多时,孝则领了一口大黑箱上来,从外看来箱子大小刚好可以容纳一人。
“吃过饭吗?”他吐出葡萄籽。
“按照殿下的吩咐,没有打开过。”
应淮对他们摆摆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他拿起酒杯,踱步到箱旁,踢了箱子一脚,没有动静,于是屈尊降贵亲自打开黑箱。
箱子里折着一个人,因为狭小只能侧躺着蜷缩起来,用袖子挡着脸,手背青筋凸显。
他抱着自己,轻微发抖,呼吸短促。
“该说什么?”
“我错了......饶了我吧主人......饶了我吧......饶了我......”袖子缩了回去,露出淮鸦苍白的脸。
发丝黏在脸上,他满眼红丝,低声哀求着应淮。
单手撑在箱子边缘,应淮歪着头打量他:“总得给鸳鸯一点交代不是吗?”
“是我无能......都是我无能......”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物,丢到淮鸦脸上,叹息:“真是的,这么一件小小的珠串就把你收买了,我赏给你那么多好东西,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怎么打我罚我都可以......求求主人......别把我关在这里......饶了我吧,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似乎是泪水,从淮鸦眼中流下,堆积在鼻梁上,又滑落。
但是应淮不为所动,他笑了一声:“淮鸦啊,有时候,我也看不透你,该说你挺能演呢,还是真的把自己当条狗呢?”
“我是......主人的狗......主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是主人的狗......”
他的呜咽讨得了应淮的欢心。
高举酒杯,转动手腕,清色的酒液悉数倒下,倒在淮鸦脸上。
他不能挡,只是闭起眼,尽数用脸接下。
“什么时候请来了子母蛊,你就什么时候出来。”
他起身,亲自搬起盖子。
光亮在逐渐消失,淮鸦的声音明显不安起来:“不要!不要!主人!饶了我吧主人!饶了我吧!不要让我待在这里!求你了!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