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片祥和
你若不愿,那就拆了。
师叔这句话是无意间说的,还是……
古月震惊地看着奚桁,不自觉陷入沉思。
最最重要的,那个姜末到底是谁啊?目前能确定的,只有三点:一,她上辈子在凡世成的亲;二,姜末在凡世是个大官儿;三,姜末必然长得俊。前两点在记忆里可以直接看出来,而第三点,按照她两辈子的花痴性格,会给自己找个不俊的男人当丈夫吗?
姜末的身份也可疑,他在凡世当着大官,按理说应该是凡人,但是细细一思索,也不太可能。打个比方说,宋缜作为一代蛊毒妖师,横行霸道,可居然提一句干爹就怂。试问,哪个凡人有如此大的本事?
不是凡人,可能是修士。无论道宗还是巫宗,都有放弟子下山游历的传统,下山去凡世当个大官,体验民生百态,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宋缜极其讨厌道宗修士,无论道宗宗主还是当初的悯善长老,都只是讨厌和躲避,可是当这家伙提起干爹时,语气除了七分畏惧外,还余下三分尊敬,能让那小子心服口服的人……
所以,宋缜他干爹,竹罗她前夫,身份很可能是巫修,而且是位高权重、有真实力的巫修。
那么,问题又来了,巫宗位高权重、最有真实力的巫修有三个,宗主梅谦、炎武将军沈垣以及……
“月月!”
古月的肩膀突然被一双大手握住,摇晃了几下,将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拔出来。茫然地望着奚桁,“师叔,怎么了?”
奚桁默默地垂下手,看着古月,那目光深不可测。尔后,他又忽然笑了,仿佛那一瞬间的复杂只是幻觉。他凝神着她的眼,淡淡地道:“无事。这喜堂你喜欢吗?”
那冷漠的姿态,好像只要古月说一句“不喜欢”,所有的东西都保不住了。
古月扭头观望,此刻,她与师叔往日入睡的房间里张灯结彩,贴满大红之物,大红色的檀木床,流光璀璨的赤云被褥,连梳妆的半身镜上,都贴了红色雕花。
而师叔的衣裳,不知何时已然换上了喜袍,一身红衣光彩照人,袍子边角勾勒着精致繁复的纹饰。乌黑的墨发尽数收在玄色幞头内,本来就面如冠玉风雅无边的好相貌,这一身喜服,将他满身孤傲尽数化作了细雨微风。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花痴属性的古大师瞬间痴迷了,一对桃花眼都挪移不开,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尸妖心在跳,连僵化的脸都要烧化了。
答应他吧答应他吧,这么美的人,往后可就都归你了!而且师叔准备这些,定然花费不少功夫,你舍得让他失望吗?啊?!
不行,还有疑惑未解,怎么现在就屈服美色?还想不想知道你上辈子的丈夫啦,本大师要拎个大锤夯醒你,色令智昏的小流氓!
心中的两只小人争吵着,是选择美色和师叔,还是真相与前夫,让古大师好犹豫啊。
奚桁这时执起古月的手,声音又低又沉,听得人耳朵都怀孕了,他道:“我时常在想着,倘若我们成婚,你穿上喜服是怎么样的,喜堂该如何设。不过你若不愿意――”
话语陡转,乍暖还寒,让人冷不丁的打颤,非夭在一边恨不得死遁出去,古月也猛地一激。
“愿意,我愿意!师叔,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成亲吧!”
古月语无伦次地道。脑子里的一根弦彻底崩断,选择美色与师叔的小人强势挤掉另外一个,她有很多种理由,其中有一半是被师叔吓的。
真不答应,喜堂就拆了!说不定连美轮美奂的本来景色都保不住!
奚桁扯扯薄唇,张开双臂,如同老鹰抱小鸡儿,将小师侄揽入怀中。英明一世的礼乐阁主,完全不觉得利用自身美色和威势逼迫师侄有何不妥。
况且,他对丫头了解的程度,比她自己多的多。虽然她现在心悦他,没有他对她的深重,但是,在她心里,他作为师叔的重要性不可动摇,她绝对舍不得,让师叔失落。
也罢,师叔便师叔,成了亲,就是夫妻了。时日一长,即便温水煮青蛙,也能把她的态度掰回来了。
奚桁眯着眼,抱了抱新娘,随后放开了。
“月月说的对,那就开始吧。”奚桁示意在一旁大喘气,如同逃离大劫的兰花妖,把新娘子交给她。
非夭花枝乱颤,顶着压力,道:“新、新娘要梳洗,还请新郎……出去等候。”
老天,相公,她觉得自己寿命到头了。
古月与奚桁对视一眼,半晌,奚桁放弃一直盯着新娘化妆的打算,轻声道:“我先出去等你。”
“好,师叔快去。”
奚桁转过身走出去,古月注视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越看越好看,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一个人呢,让她拒绝都不好意思。
非夭扶着新娘,擦擦掌心冷汗,端出喜服,对着好友打趣道:“只分离片刻功夫,这就舍不得了?等拜了堂,自会长长久久的,再也分不开了。”
古月捂住脸,那感情好,她就希望和师叔在一起,腻歪个天长地久。
“非夭姐姐,你太不够意思,何时来的阆山,竟然都不告诉我!”
非夭柔笑:“是阁主邀我过来,给她的新娘子打扮打扮,顺道说说话,万一你不愿意,我就多劝劝,可是瞧你这样子,也无须姐姐劝了。”
当初阁主突然找上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犯错了,惊慌失措。可那个高高在上、素来清冷的阁主大人却道:“本座要迎娶月月,你是她的好友,又嫁了人,有经验,去看看她。”
说完,留下一张做工精致的喜帖,就消失了。
老实说,就在见到古月的前一刻,非夭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好朋友,转眼就要嫁给巫宗妖族皆万分敬畏的阁主了?
古月摇头:“我没想不嫁师叔。”反正都在一起了,早嫁晚嫁都是要嫁,只要师叔高兴,随便哪天都可以。
伸手细细地抚摸着大红喜袍,她曾经看到过师叔作画,细细勾勒,花费几日功夫,最后只画出来一件衣服。她还以为是画漏了,催促他照着自己的脸,给衣服添上主人。师叔沉默不答,把画卷起,置于木匣内。
谁知,竟然是为了这一日。
师叔永远顶在她身前,将一切都做好了。
大红的喜袍一抖,广袖留仙,飘逸灵动,宛若神女服饰。
镜中的小姑娘,乌黑的长发披散着,眼睛随着梳子转动,桃花眼始终微笑,唇红齿白,风姿绝美。
一梳梳到尾,二梳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