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剜肉
老看手机也确实不是办法，庄容走到离他近些的柜子去看，结果出乎意料的是那一柜子全是正经书。
“我这里只有课本，你将就着看看吧，旁边那个塑料袋里面有饼干和水果，你饿了就吃，放心，都是干净的，我没碰过。”郑德明喘着气，似乎一下子就会呼吸不上来。
“行了，你别说话。”庄容有点烦躁，看着被怼的郑德明，又有点不忍心，“你到底什么病啊？不传染吧？”
郑德明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是可以的确定不传染，他爸妈贴身照顾他很久了，身体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那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腐烂了？我闻着有坏掉的味道。”庄容看他被折磨成这样了，也不想怼他了，直接和他询问，“反正这会儿我也出不去，你这身体估计也干不了洞房花烛夜的事了，不如聊两句。”
也许是许久没人陪着好好说话了，郑德明打开了话匣子。
他原本应该在外地读大一，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去报到的路上突然发起了高烧，只得联系了学校推迟了报到的时间退回来休息。
当时原本以为只是个感冒或者怎么样的，但是当他高烧退去之后，就开始全身无力，整个人精气神非常差，到后来腿上还有溃烂。
去了县里市里的医院检查，也住院了一两个月，什么也没查出来，家里为送他上学已经掏空了，为了凑检查的费用把牛和摩托车都卖了，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他们没有办法去更多的地方尝试，只能回家来休养，偏方也试了，没有任何效果，现在基本上就是在等死。
“我爸最近总做梦看见我爷爷喊冷，他以为是爷爷在纠缠我，这才借钱请了你们来。我妈又怕我还是不好，所以想让你和我……他们想留个后。”郑德明断断续续的说完，人已经累的不成样子了。
前因后果一讲，让人觉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想着火光里和她作揖的老人，庄容这才想到只怕对方并不是为了感谢她剪的那点纸钱和衣服，应该是拜托自己过来看看这个男孩子。
“行了，把你裤腿挽起来吧，我看看你溃烂的地方，我就不骂你了。”庄容看了下四周，“你有手电筒吗？”
郑德明脸有些红：“不了吧，很脏的。”
“别逼逼，快露出来，等会儿你妈要是闯进来把我跟你捆在一起，我不还得近距离接触你么，难道你觉得她还能顾忌我的意愿就这么放我回去？”庄容撇撇嘴角，外头的那群虎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冲进来，逼着她睡病号也就算了，要是让她给不小心嘎了的病号配阴婚那就更完犊子了。
“在我左腿的小腿肚子上，我实在没力气卷裤腿，只能麻烦你来了。”郑德明强扯着笑容，那笑怎么看怎么凄凉。
在爆发边缘的庄容可没心情慢慢悠悠，过去三下五除二把他裤腿卷起来，在看到伤口的那一瞬间，差点就吐了。
腐烂的肉已经开始化脓，大约大号三华李那样的大小，只是不知为何，这患处已经这样严重了，竟然没有处理。
灯泡的光照着也仍然显得有些暗淡的屋子里，躺在床上的病人，溃烂化脓却不处理的伤口，以及伤口上隐隐浮现的黑气，庄容的第一反应是来活儿了。
“你的伤口怎么没处理？”庄容还是决定问一问。
郑德明：“不是没处理，是不敢碰，之前发现溃烂的时候也弄碘酒那些消毒了，但是不管第一天刮的多干净，第二天都会腐烂的更厉害，再后来根本不敢碰它，不碰它反而就是正常的腐烂速度。”
“嘶。”庄容觉得头疼，“你这个比较难搞啊。”
“嗯，吓到你了，抱歉。”
庄容摆摆手：“没事，你你这恶心的我看的多了，早就习惯了，我有个建议，你听听看行不行。”
“什么？”郑德明以为是要让自己帮她逃走，“你说嘛，我能配合的地方一定配合。”
庄容笑眯眯的：“你这腿反正都这样了，不如给我做个实验，要是好了，我不收你钱。要是不好么，我给你一笔钱，让你爸妈以后日子没那么难过，如何？”
“你想怎么实验？你又能给我爸妈多少钱？”郑德明的想法是反正自己也不行了，能给爸妈弄点钱也是好事。
庄容从背包里翻出一把刀，是她跟着洛婶学刻木头的刻刀，拿在手里转了个圈。
“你想杀了我？”郑德明苍白的脸色变得惨白，“也可以，但是你得先告诉我，能给我爸妈多少钱？”
“两万，你别嫌少，我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千。还有，我没想杀你，但是我不敢保证我做完了以后你还能不能好好活。”庄容把椅子拖到床边，“你没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来吧，你举着手电筒，我先帮你把腐肉剜掉。”
黑气似乎有生命一般翻腾收缩，庄容一手拿着纸巾，一手拿着刻刀，双眼死死的观察着规律。
就是这个时候。
刻刀落下，起来，再落下，郑德明只感觉微微一疼，再定睛看去，患处的腐肉已经去掉了一大半。
“好像不是很疼。”郑德明喃喃自语，“是我腿已经麻木了吗？”
庄容没好气的伸手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看见他痛的嗷的一声，这才没好气的骂：“现在还麻木吗？明明就是我技术好，好了，你把手机给我举稳了，敢摔了我跟你没完。”
重新把目光投在那刮了一半的伤口，庄容心无旁骛，再次把刀子落下，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
“给，你擦擦汗，我感觉我伤口好疼。”郑德明把床头的卫生纸递过去，“谢谢你了。”
庄容有些脱力，过了好一阵才重新提起力气来从背包里拿出面包来啃。
“能不能也给我一点儿，我也饿。”床上的病号在咽口水。
“给，你现在觉得伤口上的疼和之前的一样吗？”庄容一边吃一边问，得问一下病人本身的感受来加以判断。
郑德明摇头：“不一样，之前疼的比现在狠，现在感觉整个人轻松多了。”
“哦，那就是有效，不枉费我污了刻刀也要给你弄，我这趟出门亏大了，好了，我去把门弄开，你让你爸妈给你买点止血生肌的药来吧，或者给你送医院去。”庄容想站起身来，结果腿一软又重新坐了下去，只得对病号苦笑，“你得让我再歇一会儿，如果你爸妈闯进来，记得帮着说明一下情况。”
“好，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我爸妈要是闯进来我就喊你。”郑德明也不敢劝她靠床休息，怕被打，他算看出来了，这姑娘脾气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