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想站起来
第94章想站起来
青梧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就算现在她与萧霁已经摊开说明,继续行医的事也是一时半会急不来。
可谁知小杏一家回去后,竟也有河东村村民找上门来,而且皆带着诊金。
一个两个还好,可接连一旬都断断续续有人上门。
先是抱着襁褓婴儿的年轻媳妇,她是小杏娘的邻居,也是听小杏娘说青梧医术高超,这才抱来一试,她满脸焦灼,急道:“麻烦夫人给瞧瞧,我家宝儿这是怎么了?”
青梧轻轻掀开襁褓,只见婴儿鼻额见白粟如针尖,顶有脓头,孩子倒没太大反应,若是寻常农妇应当不会管,但眼前这位是新妇,头一个孩子特别上心。
“是粟疮。”她柔声道,“是因为乳食不化,湿浊上蒸导致。”
“那,那怎么治?”
新妇下意识压了压怀里的布包,她只带了两分银,再多家中公婆恐怕就不给治了,原本他们就说孩子不哭不闹,没必要花银子去治疗。
青梧看出新妇的窘迫,温声道:“不必忧心,这病用些寻常草药就能治。”她转身吩咐玉珠:“去后院采些新鲜蒲公英来。”
不一会儿,玉珠捧着药草回来。行宫并无药杵,青梧只能将其放入碗中细细研磨,青色的汁液渐渐渗出。她用细竹签蘸了汁水,精准地点在几个明显的脓头上。
“蒲公英是解毒散结的。”她边涂边解释,而后将剩余的药汁装进小瓷瓶递给新妇,“回去后照我方才的法子,一日点两次。”
又道:“这还不够,孩子应当有七八个月了吧?”
新妇点头,青梧便道:“回去再以生薏苡仁磨浆,薄涂患处,若是没有生薏苡,便用薏米磨成米浆给孩子喝些。”
新妇感激地接过药瓶,单手从怀里掏出布包。青梧笑着推回她的手:“这些草药院中都有,算不得什么。等孩子好了,再给我十个铜板吧。”
三日后,那新妇特意抱着孩子来付诊金,婴儿额头的粟疮已消了大半,丈夫提来一篮子新摘的枇杷和樱桃,黄澄澄,红艳艳的十分诱人。
等那一家走后,青梧便叫玉珠把枇杷樱桃洗了,摆在桌上分食了。
青梧拈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酸甜的汁水在唇齿间迸开,她眯起眼睛,实在可爱。萧霁在一旁瞧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也尝了一颗。
“甜吗?”青梧歪头问他。
萧霁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她沾了果汁的唇角:“比宫里的贡品还甜。”说着伸手替她拭去那点嫣红,指尖在唇边流连了一瞬才收回。
这番动作让青梧下意识四处望去,瞧见玉珠和宝珠躲在廊下分食着属于她们的那份,两个丫头你一颗我一颗,吃得眉开眼笑,完全没注意这里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瞪了萧霁一眼。
赵通捧着茶过来,被青梧也催着撚了颗枇杷,一入口就眯起了眼:“哟,好些年没吃了,哪里来的?”
“前日那孩子娘送来的。”
一听是病患家属送来的,赵通脸上的笑意也更盛了,每一颗果子都承载着最朴实的谢意,可不是更甜了么?
更让青梧惊讶的是,又过了几日,又陆续来了几位同样受困扰的妇人,皆是半大的孩子出了问题的,不过这些孩子都是小事,用寻常草药都能治好。
几次三番,富贵都开始嘀咕了,宝珠玉珠夏嬷嬷也私下问了青梧,最后青梧和萧霁商量了一下,把行宫众人聚在了一起把交换的事说了,至此青梧便不用再遮遮掩掩。
萧霁便让富贵和赵通把靠近大门处的门房给收拾了两间当作诊室,行宫小诊所就这么简单地开了起来。
青梧又有了新事做,采药,晒药,以及进一步治疗萧霁的腿。
她揭开了萧霁腿上的纱布,断处的淤青已经几乎完全消除了,只剩下隐痛,现在不用藏着掖着,她便配了更好的药材煮水,每日再按摩断处xue位。
原本萧霁就能支着拐杖每日走个几十步,加上青梧直接按摩断处xue位,他恢复的更加快了,只是他在外头依旧不会多走,走几步还要露出痛苦的神色。
有一次叫青梧撞见了,还把她吓了一跳,最后进了屋内,萧霁才解释原因。
青梧手中的药碗差点没端住,幸好里面的汤药已经被喝了,她愣愣地看着萧霁,“探…探子?”寻常人家哪里能接触到这个词?
萧霁拉过她的手,捏了捏,“别怕,只是些小虫子。”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青梧心头一紧。
“是…宫里派来的?”她声音有些发紧,想起这些日子在院中晒药、为村民看诊的场景,后背顿时沁出一层冷汗。
“要是被他们发现我的异样……”
萧霁又捏了捏她的指尖:“别怕,他们不会过多关注你,他们关注的是我。”
这话他说的平淡如常,青梧却能感觉到其中的压抑和窒息,谁愿意每日都被盯着呢?
她回握住萧霁的手,不禁问道:“他们都在哪里?”
萧霁却摇了摇头,“他们每日在的地方都不一样,而且也不止一波人。皇帝的,我那些兄弟的……”
“所以你的腿还未恢复都是装的?”
青梧就觉得有些奇怪,怎地他在屋中拿着拐杖都走的稳稳的,一到外面就要摔跤。
“好很多了。”萧霁眨眨眼,突然站起身没拿腋下拐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多亏夫人医术高明。”
青梧又惊又喜,不过也只是几息,少年的身子便开始摇晃,青梧连忙扶住他。
萧霁顺势靠在她肩上,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但在外人面前,我还是那个残废的废太子。”
等重新坐回轮椅上,他淡然一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这样…大家都安心。”
青梧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她以为她被母亲姐妹逼迫已经是少有的了,可是听萧霁这么一说。她突然发现,眼前的人也和他有一样的遭遇。
而且他还不止两个,有很多个。
青梧蹲下身来,轻轻握住萧霁的手。窗外一缕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映得他苍白的指节几乎透明。
“没关系,”她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以后我陪你一起演。”
“在外面,你走一步都要三晃,我配合着以泪洗面,以后咱们在屋里悄悄复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