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怜子

光影在彩色的玻璃花窗上流动，映照出流光溢彩。

卡珊德拉站在教堂里。她的长袍掩盖了她伤痕累累的手臂，她毫无表情地望着教堂外的女孩。

孩子瘦骨嶙峋，只有一双眼睛挤在小小的脸上，显得有些骇人。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身来，虚弱地瘫倒在地上，毫无血色的脸颊已经没有多少生机。

如果说只是一个饥饿的孩子，她或许还能从自己的口粮里挤出一丁点，换下这身教服悄悄地靠近，给这奄奄一息的孩子活命的机会。

然而她已经染上了被教会宣判为”魔鬼附身”获得的疾病，又是被视为不洁的贫民窟出身的女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得到教会的救助的，如果迈出去，就连她本人都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卡珊德拉习惯性地又用自己的指甲在手臂上切割，那种鲜血淋漓的钝痛感并不会让她更好受，也无法让她悲怆的心得到更多的安宁。

尽管并不在乎自己在教会系统中的地位，但她也一次次畏惧即将遭受的惩罚，因此有她只能眼睁睁面对着一些无助的时刻。

孩子那黯淡的大眼睛似乎就要熄灭了，她撑不起自己昂起的头，来回的行人远远躲开，给这孩子留了一个小小的圆圈，似乎就要成为她永眠的地方。

然而，一位金发的少女缓缓走来。

她轻柔地蹲下，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让孩子尽量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身上，并将撕碎了的面包块放进了小女孩的嘴里。

还好，这孩子虽然病得厉害，浑身发烫，却有很强的求生意志，把已经相当细碎的食物一点点吞了下去。

她感受到有湿润的触感降落在她的脸颊上，就像是母亲温柔的眼泪一大滴一大滴地滑落，滑到了她的唇边。

是好心人的眼泪吗？神来拯救我了吗？为什么妈妈祈祷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实现呢？

雨，突然间垂了下来，如同银色的背景幕布。

濒死的小姑娘大口大口地饮着，她感觉自己快要活过来了。

金发少女美丽的秀发也浸染了雨水，但那双蓝色的眼睛在雨幕里显得更加忧伤又慈悲。

目睹着这一切的卡珊德拉，看着这位仿佛有着神性的陌生来客，感到了奇迹降临般的狂喜。

这份狂热的喜悦点燃了无边的火焰，愤怒、质疑、激动、迷惘来回在她的心头交织着燃烧。

卑劣的教会大人们不愿意庇佑如此羸弱无罪的少女，却又有那样的少女前来救济她，她为自己的无作为而后悔，也更感念陌生少女的善行。

透过教会那小小的窗，她窥视到了这一幕，也开始对自己的信仰和工作产生了浓厚的怀疑。

后面，这位相当正直又善良的修女在改换门道以后，做的最多的却不是救济工作，而是记账。她的大祭司理直气壮地声称这才是这项事业最永恒的核心，让聪慧的修女掌握了经济大权。

不过，卡珊德拉还是其实相当满意她那位以这种画作般的方式入场又把握全局的上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