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错觉

文耀睡在南书怀里，直到天色微明。

他睡的很安静，长长的睫毛甚至在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

南书打了个呵欠，望向不远处那座山。

山的那边是海，阴沉的海水是南书一生的恶梦。

文耀醒了，翻身起来，盯着南书看。

“是不是很憔悴？”南书问他。

他咧嘴笑，笑的僵硬。

“你动了脸？”南书问。

文耀垂下眼：“动了，这样看起来更英俊是不是？”

南书将头发挽起，没有回他。

“我跟医生说把下巴整的圆润，把颧骨削平，可他不听我的。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是把我变成她好，还是完成她的愿望更好。是马姐帮我选的。”文耀道，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

马姐是他的经纪人。

南书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大口呼吸空气。

虽然呆在这里的感觉不好，可空气是新鲜的。

“你不用担心，我没事，一直有两个我，一个叫文耀，是你的朋友，一个叫容斯辰，是念一的愿望。只要念一还希望站在舞台上，接受粉丝的狂热和爱恋，容斯辰就会一直存在。”文耀忽然换了一种低沉好听的声音说道，这是他唱歌时的嗓音。

南书双眼润湿。

有办法去问问念一她究竟希望他们过怎么样一种生活吗？

“容斯辰，打起精神好不好？我想你的经纪人找你快要找到发疯了，今天你有代言活动，若是不出席……”南书打算把他拉回现实。

心却疼的厉害。

就不该去打扰他，把他拉回这个梦魇里。

有她一个人在里面就够了，她心脏足够强大可以承受，文耀却不行。

她可以说自己问心无愧，并没有对不起念一的地方。

可文耀不行啊！

是文耀一直在跟念一谈恋爱的啊！

“我知道，我之所以回来，就是想告诉念一，出名后站在舞台上的感觉，我一直试着把我当成她，去想象她的感受。

我本来想去那边告诉她的，可是你来了，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感觉安全，感觉永远翻不过那座山了。”文耀指着在清晨的雾霾中还没有恢复清脆的黯暗的山头说道。

南书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无话可说。

鹿浔舟远远的走过来，带着一脸明朗笑容。

南书嘘了口气，莫名其妙的觉着心中一阵放松。

“文耀，还记得我吧？”鹿浔舟走近前打招呼。

文耀脸上露出广告牌上有的招牌似的笑容，伸手跟他握手。

“走吧，去吃早饭，顺便去看看那个徐娘半老的老板娘，她还是以前那样，有机会就会对我毛手毛脚，不过岁数大了，我已经没有当年那种觉得惊悚的感觉啦！”鹿浔舟拍着文耀的肩膀，笑道。

南书惊奇的看着他一脸完全陌生的笑容。

她见过的他，笑起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少年时代笑起来也不是这样的！

这样的笑分明是勉强的要命，像被一把枪顶住脑袋非笑不可的那种勉强。

“我们还在她的头发里放羊粪蛋子好不好？”文耀脸上也带着笑，搂住他的肩膀，热情洋溢的说道。

两个看上去久别重逢，相当兴奋的好朋友，就这样说着少年时代的糗事，勾肩搭背的走了。

南书听他们说话，忽然觉得那样不真实，好像昨天晚上，她和文耀并没有在坟圈子里过一夜，而是在高级酒店里安稳的睡了一夜，然后今天见到了老朋友，开心的要命的去参加一场盛大的世俗宴会。

回到酒店，南书便开始了繁琐的尘世生活，忙忙碌碌的查看现场，忙忙碌碌的解决各种突发情况……

悲伤的文耀变成了闪光的容斯辰，带着迷人微笑，在舞台上说话唱歌。

如果余生就这样下去，也算圆满。

南书坐在台下，看容斯辰唱歌的时候，愉快的想着。

活动圆满结束，大获成功。

迷恋容斯辰的粉丝，久久不肯离开，将现场堵的水泄不通，嘴里叫着容斯辰的名字，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期待偶像再多唱几首歌，或是给他们每人一个签名照。

南书的眼泪不知不觉流出来。

文耀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啊！

就算他现在是两个人，容斯辰喜欢这样的生活，可另一个文耀该怎么办啊！

那个安静的斯文男孩子该怎么办啊！

“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文耀为什么会跟你说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