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世3“准备怎么谢我?”……
番外.前世3“准备怎么谢我?”……
沈明淑这厢去查,阿萦每日在锦香院照看四郎。
紫苏告诉阿萦,这一切都是大长公主的吩咐,大长公主说因为绥绥抱走的太早,以至于这孩子现在性子不活泼,大长公主心疼小孙子,奶娘到底比不得亲娘,就让四郎在生母身边多待些时日,养到白白胖胖了再抱到汀兰馆。
阿萦闻言喜极而泣。
顿时觉得大长公主变得愈发慈眉善目起来,既然老祖宗有吩咐,她便不必再担心着周妈妈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四郎抱走了,周妈妈也只能在下午的时候抱走四郎,赶着在傍晚前天黑前再送回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阿萦晚上偷偷给四郎吃零嘴儿的事情被紫苏给发现了。
因为四郎性子文静,出月子之后阿萦就试探着提议奶娘、她和四郎晚上睡一个屋,阿萦与四郎睡在一张床上,奶娘和小丫鬟在碧纱橱里值夜。
若是四郎晚上饿了,阿萦就叫一声奶娘,奶娘会过来给四郎喂奶。
这提议提出来后,不是会被紫苏报给沈明淑,就会被杨嬷嬷报给大长公主,总之她们不答应,阿萦便没有机会和四郎晚上睡一张床。
阿萦忐忑了一整天,生怕自己连这最后一丝的希望也被夺走,所幸这个提议提出来后,竟无人来阻止她,晚上阿萦高兴地和儿子躺在了一张床上。
通常四郎晚上会饿醒三次,因为第二次的时候是深夜,奶娘睡得很沉很熟,四郎哭声又小,阿萦就得到了亲自给儿子喂奶的机会,她偷摸地拉严实了帐子,赶紧解开衣带和小衣将四郎抱进怀里,母子两个“心照不宣”地,四郎大口大口畅快地吃起来。
月光下,阿萦垂眸温柔地看着儿子白嫩的小脸,粉嘟嘟的小嘴儿一动一动,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满足又是甜蜜。
喂完奶,阿萦先把儿子嘴角残留的奶渍用帕子轻轻擦掉,销毁证据,再将四郎放回褥子上,开始穿小衣。
等她穿好衣服,紫苏的声音在外面低低地响了起来,“姨娘喂完了没,奴婢过来了?”
阿萦脑袋“轰隆”一声,心猛然坠了下去。
紫苏撩开帐子,手中举着盏小银灯,照了照阿萦煞白的脸色,又照了照一旁脸蛋红润的四郎,没多说什么,道了一声“姨娘早些休息”便离开了。
阿萦后半夜却再也没睡着,泪水流了满枕,先前她偷偷去看女儿便被长姐罚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连跪数个时辰,这次长姐又会如何惩罚她?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从今往后都见不到儿子……
只要一想到这辈子都见不到四郎,她的整颗心都仿佛痛到抽搐。
第二天没人时候,紫苏才单独找到阿萦说起这件事。
“姨娘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阿萦要给她跪下磕头,紫苏忙擡手去扶。
阿萦泣不成声道:“紫苏,我求求你别告诉长姐,你让我当牛做马我都没有丝毫怨言,若是被大爷和长姐知道我偷偷给四郎喂奶,日后我就再也不能见到四郎了,那是要我的命啊!”
喂奶要不停地起夜,一夜至少起个三四回,如四郎这般次数都是少的,且女子喂奶后身段会变丑,不便再时候夫主,因此大户人家凡有子嗣出生请的都是奶娘,孩子们都是吃奶娘的奶长大,更枉论如卫国公府这般显赫的门第。
就算阿萦的奶再多再好四郎也得由奶娘带着,以裴元嗣和沈明淑的性子,阿萦破了这个规矩必定得挨罚。
紫苏叹口气扶了阿萦起来,她要是想告状一早发现就去告状了,之所以昨夜提醒阿萦,便是因为怜惜阿萦的一片慈母之心。
紫苏和丁嬷嬷不一样,她是个有良知的人,阿萦软弱善良,没有分毫心计,在这深宅大院里从来都是被别人欺负的份,她心疼四郎,想为自己的儿子喂奶何错之有,这是人之常情,紫苏同情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告发。
“我不会告发姨娘,但是姨娘以后莫要再存铤而走险之心了。”她提醒道。
阿萦羞愧又感激,忙保证道:“多谢姐姐,我,我肯定不会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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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萦其实很清楚,兖国大长公主答应的让她多养四郎一些时日只是“一些时日”。
时候到了四郎还是要送到汀兰馆。
她不想把四郎送出去,如果沈明淑对孩子们好,纵使再不舍她也会打掉牙齿眼泪往肚子里咽。
可是沈明淑对绥绥根本就不好,她的绥绥刚出生时哭声那么欢实那么嘹亮,在沈明淑身边却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不爱说话。
绥绥三个月的时候她曾经忍不住思念跑去汀兰馆偷偷看过绥绥几回,沈明淑发现之后罚她在汀兰馆里跪了一天。
后来她不敢去看绥绥,只偶尔趁着绥绥出去玩耍的时候躲在廊庑的柱子后面偷偷看着女儿掉眼泪。
绥绥和她不熟悉,小女娃说话还不太利索,她会奶声奶气地叫她姨娘,她很亲近她,会聪明地甩掉跟着的丫鬟跑过来找她。
阿萦掀开女儿的衣服却看见女儿身上那深一道浅一道的掐痕,她又惊又怒,数次之后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每回裴元嗣在她房里留宿之后沈明淑都会在女儿的身上泄愤!
这也是为什么绥绥和沈明淑始终不亲近的缘故。
阿萦不愿裴元嗣睡在她的房里,怀四郎时她甚至盼望着自己这一胎能顺利产下一个男婴,日后裴元嗣儿女双全,再也不会来她的院子里,她的乖乖女儿也能少受皮肉之苦。
但是她又如何能阻止地了裴元嗣呢,腿长在他的身上,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后来也许是沈明淑自己想通了,绥绥身上的掐痕渐渐没了,阿萦一直以为等她生下四郎之后裴元嗣会就此彻底忘掉她,如今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她害怕四郎会重蹈女儿的覆辙,随着四郎的月份越来越大,阿萦心底的恐惧也越来越剧烈,几乎每天都处于担忧之中。
裴元嗣上次宿在她房里是二月十八,后面几天他虽也隔三差五过来,多半都是规规矩矩地来看孩子,又过了十来日,眼看四郎就要百日了,这夜阿萦终于忍不住牵住了男人的衣角,“大爷,您准备什么时候抱走四郎?”
裴元嗣反问她:“你想什么时候?”
阿萦当然想和儿子永不分离!可这样的话说出来没有意义,裴元嗣转过身看着阿萦,阿萦怯怯地低下了头,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她害怕的是突然有一天裴元嗣要抱走孩子,跟她说以后孩子不必她养了,她会难受死的,就算真的要抱走四郎,也请给她一个可以预料的期限,让她做个明白鬼。
她说不出来,唉,每回和他说话心里都要先寻思琢磨半天,担心自己哪句话不小心说错了惹他生气,她怎么就张不开口呢。
裴元嗣也不逼迫她,重新坐了回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这是他难得的好性儿,但若是他这么认真地看着她阿萦反而急得满头大汗,抓耳挠腮,她嘴巴真是笨,支吾了半天才小声地憋出来一句话,“十天……就、就再养十天好不好?”
裴元嗣:“……”
似乎是怕他会发火,说完这话她又急忙补充,“四郎他太小了,他离开我会哭,我实在不忍心把他送走。”
阿萦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模样像极了一只幼时跑到墙角下,冲他可怜巴巴摇尾讨食的小白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