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唐浓远在宝瓶宫,距离陈燕西几千公里外的佛罗里达群岛。他们将再次与体制内的科学家进行有关珊瑚研究。
范宇作为潜航员,在近三十米的水下实验室里呆了一个星期,还有四天才能上岸。唐浓作为运营总监助手,因身体原因没能和范宇及其他潜航员下水研究。
他身处基拉戈礁岛上的二层小楼里,房间风格复古,不过宿舍条件完备。身后不时有肤色各异的管理员走过,陈燕西实在不愿丢脸丢到国外去,只得起身穿衣服,叫金何坤正经些。
但唐博士无论在哪儿,着装永远正式得体。白衬衣黑西裤,两臂带着袖箍,袖口往上仔细挽起。他坐在任务控制中心,盯着桌上三台显示器。范宇经过狭小房间时,从不同侧面将其拍摄。
唐浓面前摆着一本日记,范宇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在册。这不算监视,又算变相“监视”。为每个潜航员的安全健康着想,他们任何行为均会记载下来。
稍微有点常识就知道,宝瓶宫二十四小时持续观测。每隔几秒,电脑都会检查空气压力、温度、湿度和二氧化碳与氧气水平。阀门则是每小时检查一次。
“就不能给你老公点人权?”陈燕西没去过宝瓶宫,但那里的变态监控倒是远近闻名。
“在这里只有研究,其它概念不存在。”
唐浓捏了捏眉心,屏幕中范宇站在隔间里,其他潜航员未出现。他像是知道唐浓盯着这处,于是抬起头,眼神火燎燎地注视摄像头。
因水下实验室湿度大,潜航员们基本半裸状态。范宇半扯下裤子,左手伸进去,摸到那处兽丛。
唐浓尝过那玩意的粗大与凶猛,也见识过范宇的尺寸和持久度。隔着屏幕,隔着海上水下几十米,唐浓却似能听见范宇的喘息声。粗重、热辣又撩人。
范宇拉长脖颈,头后仰着。眼睛半眯,认真凝视摄像头,像盯着唐浓。他下意识舔舔唇,做了个口型:宝贝,想操|你。
唐博士风平浪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单手捏着咖啡杯,不慌不忙地喝一口。而桌下,两条修长的腿已交叠,紧紧绞在一起。
陈燕西半天等不到一句答复,手里端着饭碗,看屏幕能把眼睛给整瞎。
“老唐,你他妈吭个气儿成吗。每次打电话先算算时差,你俩没机会上床,我这儿还没办完事。互相理解,行不行。”
唐浓终舍得吝啬一眼神给陈燕西,他心不在焉道,“就是跟你说拍鲸行动的人选,刚联系两名声学科学家,到时候一起去。”
“鲸鱼发声分析仪、检测装置、发射器、软件开发都已逐渐完备。金何坤的训练你多上点心,今年这支视频,从去年开始筹备,好好干。”
“得了吧,别用这套动员我。什么是我的任务我知道,你忙你的。”陈燕西让金何坤给他添饭,转头又问,“不过你这次居然和体制内一起玩,宝瓶宫魅力挺大嘛。”
唐浓侧过身,抽空看电脑写数据,潜航员再一次检查氧气水平。
这时范宇仍然在狭小的隔间里,唐浓这边没人,管理员们在起居室聊天。唐博士一心几用,范宇的表情明显快进入高|潮,手速愈发加快。
唐浓再喝口水,喉结滚动。金属眼镜架在鼻梁上,一副禁欲斯文模样,耳尖却可疑地发红发烫。
陈燕西吃饱就犯困,瞧唐浓没什么下文,准备搂着金何坤上床睡觉。时间趋近凌晨四点,陈燕西发誓以后只要一到十二点,绝逼开飞行模式。
“唐浓,没事我就睡了。您继续观赏老公打飞机。”
唐博士不打算留他,关视频时,看似漫不经心又别有用心地提一句,“技术潜工作挺危险,自己注意点。”
陈燕西噎住,“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傅云星,”唐浓这伙人做事向来敞亮,从不在背后偷偷摸摸,“上回找人帮他做了个软件,说是破案要用。金何坤不在你旁边么,这事你找他问。”
这边说完,视频里范宇同时将自己打发完毕。用纸张小心翼翼把所有液体收拾好,以免遗漏。实验室空调大开,但没什么能真正干透。湿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一粒水珠可能数周之后才能消失。
范宇提上裤子,邪笑着朝摄像头露出一对虎牙。这人平日不爱说话,看谁都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唯独对唐浓,极具侵略性又忠诚不二。两人从初中确立关系到现在,陈燕西都没见过他们吵架。
唐浓性格淡漠冷静,对海洋生物的研究却是一条路走到黑。范宇什么都依他,从未对唐浓说出一个不字。
据传,当年唐浓立志做个“体制外”,拒绝研究所的offer。范宇为此直接甩手国家实验室的工作不干,跑去荒野生存一年。此后练就一身野外求生、海岛露营、在不同的海洋环境下导航的本事。
完全因为爱情,疯狂又浪漫。
陈燕西不止一次问这对“脑子有坑”的伴侣。
“放着好好的、舒服的科研室不去,干嘛非得穿梭世界各地,还自己掏腰包运营非盈利研究组织。”
唐浓学术上严谨,感情上迟钝。与大多数都市人没有共情能力,不怎么理解何为舒适。
他只是说:“海洋研究是踩着下潜者的尸骸走到如今,而我们研究海洋生物的速度,远比不上它们灭绝的速度。”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摆脱束缚。”
“体制内?国家保障?去他妈的。”
“傅云星这二杆子和尚,还能管破案的?”
关闭手机,陈燕西趴在床上伸展腰腿。之前在沙发上压得厉害,浑身酸疼。
金何坤收拾碗筷,再冲个澡,关灯上床。
“落发骗人是副业,破案追凶才是正事。他那满肚子心思,没几个看清楚。我就搞不明白,你看我俩朋友都混那么熟了。老师,啥时给我转......”
“转正暂时不提吧,”陈燕西打断他,两人并肩躺着,轮廓融入黑暗,“当个情人也挺好,没什么后顾之忧。”
金何坤:“爸妈那里,可没见得把我们看作是情人。”
“以后不在一起,就说分了呗。”陈燕西的口吻很淡,似完全不在意。“结婚还能离婚,就不许恋爱关系有保质期?”
这话有点无情。与金何坤放钱包里那张心电图的用意南辕北辙。
四周安静,黑夜中呼吸如雷贯耳。金何坤不知是生气,还是真没什么话讲,长久地保持沉默。
陈燕西估计说得挺伤人,虽是未来可能出现的事实。他摸到坤爷手臂,翻身侧躺,额头抵着对方肩膀。
“你看,我们应是两种人。以前没跟谁说过什么心里话,今天和你讲讲。”
“唐浓范宇,跟我就差不离会一直在一起。因为我们的生活圈、工作圈基本重合。他们所做的一切,我全能理解。就拿宝瓶宫说,这是世界上唯一仅存的海下居住舱。他们要在那里忍受压强、潮湿、危险还有孤独。为了安全返回陆地,必须经过十几小时的减压,还得防止患上幽闭症。”
“换做任何人,有多少可以理解。至少金何坤,你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