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天马来出鲜卑窟
外城郭外,林荫树下,杆击球杆杆不歇,马扬尘马马相连,赛事正打得酣畅淋漓、难解难分。
孟追欢见过了李承玠雄姿英发、击球如信手喝茶的模样,哪里还看得下这群稚子取闹的杂耍把戏。
她只骑了那匹小毛驴,由李承玠拉着往马球场外的田间地头闲逛。
那驴被他牵得不徐不疾,就这么悠闲地在田埂上迈着步子。
孟追欢伸手顺了顺那驴的耳朵,“李承玠,为什么这头倔驴听你话?”
“我训倔驴一向很有一套。”
孟追欢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想他应该是在指桑骂槐,便作势要从那驴身上下来打他。
李承玠上前用他的虬结的臂膀将孟追欢堵在驴上,将孟追欢的手攥在怀中,清俊的眼眸中有千言万语,“欢娘,你以前有没有和李云琮、李云珈一同骂过我杂种?”
孟追欢沉默半晌,轻轻点了点头,“对不起,照夜白。”
李承玠明知会是这个答案,依旧问了出口。明明是死无对证的事儿,她却骗都不愿意骗他一点。
李承玠轻轻地将手放在孟追欢的肚子上,“所以神明惩罚你,惩罚你怀上了小杂种。”
李承玠将孟追欢从驴背上抱起来,让她整个人腾空而起,不得不双腿交叠缠靠到他的身上。
李承玠低沉却清亮的声音在田埂间回荡,“倔驴要为我生小马驹啦!”
孟追欢在他怀中捶打着李承玠的胸脯,“住嘴,马和驴的杂种那是骡子!”
他们俩人却不知这一切正被牵着白马的王五娘与王四郎尽收眼底。
王五娘本是见欢娘未将赢来的彩头带走,才和哥哥带着那鲜卑白马出马球场寻,却将欢娘与马夫的事撞了个正着,她也总算想明白了孟追欢话里话外对那马夫的维护。
王五娘惊叫一声,忙去将王四郎的眼睛蒙住,“哥哥,你就当没看见行不行?”
王四郎不明所以,“看见什么?”
王五娘连声哀求,只希望保住自己手帕交的小命,“哥哥就当我求你了,就算你看见了也别去明光军告诉秦王,万一秦王将欢娘和欢娘情郎给杀了可怎么办?”
王四郎看了看远处亲密无间的二人,连叹了几口气,“阿娘说得对,你就是小时候打马球的时候将脑子给摔坏了!”
孟追欢却不知王向娩所生的误会,她直至回到秦王府邸中才想起,她将打马球赢得的那匹白马给忘了。
“照夜白,我把我新得的照夜白忘在马厩了!”
李承玠皱眉看着她,“你能不能不要,只要养个什么,就取成我的名字?”
孟追欢去哈他腰间的软肉,“那叫什么?总不能叫秦王吧,别人参我僭越可怎么办?”
“你僭越得还少吗?”李承玠将孟追欢拉入怀中,“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除此之外偶尔还要在床上跪一下你。”
孟追欢一手便将李承玠口中的下流话堵住,“你……我宽宏大量不跟流氓计较。”
孟追欢嗔笑后,却没来由得有些落寞。
她酒后一时幸起设下一场名为空欢喜的骗局,好似这样便能将自己七年来独自哺育孩儿的艰辛发泄到李承玠身上。
她明明只要一句,“我没怀孕,是误诊”或是“骗你的,我可不要怀你的孩子”就能将李承玠的失落与愤慨收于眼下,再一次赢得这场交锋的胜利。
但她竟贪恋起置身骗局中温柔得不知所以的李承玠来。
她虽不宣之于口,但她不理解设局假孕的元展眉,更看不起为了男人的一二分眷恋便求子的陈尚微。
可如今呢,她正为了一个随手便可以丢弃的男人三缄其口,做了她不理解更看不上的事情。
孟追欢看着眼前明明什么也听不到但仍然趴在她肚子上的李承玠。
她需要一个契机,需要一个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自己如此的契机。
孟追欢坐到榻上,开始解自己的衣裳,她手指翻飞间,纹锦翻领胡服倾身而下,露出雪白的中单。
李承玠单膝跪地,拉住孟追欢解系带的手,他神色紧张道,“大夫说要等三个月后胎像稳定了才行。”
“什么胎像稳定?”孟追欢脱口而出后才反应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追欢撩开下摆,露出自己有些微凸的小腹来,多年来细心的保养并不足以让这些纵横生长的妊娠纹路消退。
“照夜白,你看这是什么?”为了让李承玠看得更为清楚,她还特地凑近了烛火。
李承玠半蹲下身,灼烧的呼吸全都喷在她的小腹上,激得她汗毛直立,欲往后缩。
李承玠的手把住孟追欢的腰不许她后退,俄而,他闭上了眼睛,在孟追欢的小腹上一点点地啄吻着,如西域觅宝人对待得之不易的珍宝。
“痒,你别亲了。”孟追欢一手将李承玠的脸推开,他的胡茬有些剌手。
“我知道这是什么,”李承玠就这么仰头,望向石窟上的观音、着霓裳的神女,“这是欢娘生小马驹留下的痕迹。”
孟追欢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当畜生的娘呢。”
“谁说你生的是畜生了?”李承玠将她抱至床上,又用薄被将她光着的肚子盖上,便让孟追欢倚着他,边给她讲故事,“小时候我阿娘曾给我讲过龙驹的故事,说在草原的天祠前有一处龙池,龙易成马形,与牝马相交合,便会生出龙驹。这样的龙驹,身上都会生出虎纹。”
他轻轻地抚弄着孟追欢的小腹,“欢娘小腹上也有虎纹,可见生的正是龙驹。”
“果真吗?”孟追欢揉了揉自己的小腹。
若是旁人说这样的话,她定觉得是男人油嘴滑舌哄骗自己。
但若是照夜白——他非常有可能真的觉得自己生得是龙驹。
“可是龙驹却很是闹腾,”孟追欢将全身上下的重量都放在李承玠身上,“我从前怀阿新的时候,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吐半个时辰,恨不得将酸水都呕出来才完事。我生他的时候也生得艰难,我甚至害怕我会不会如同我娘一般直接死在产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