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依然父子即君臣 - 攀龙引 - 王贪爱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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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依然父子即君臣

年节时分,辟邪崇的桃符已然换新,辛辣的椒柏酒饮尽,到处都是一派张灯结彩,阖家团圆。

孟追欢陪着李承玠留在宫中,却不觉有一丝年节的氛围,总算过完了元宵,到了她去史馆中上值的日子。

白傲杀已然抄手站在回廊上等了她许久,她走到他的旁边,把上回廊的汉白玉栏杆,“大唐宰相薛元超曾说,平生有三恨,恨不进士擢第、恨不得修国史、恨不娶五姓女,如今白三郎三恨皆平,怎还会有把栏杆拍遍的遗憾?”

白傲杀轻轻笑道,“娘子这样人生都不能说一句了无憾事,某又有什么资格呢?”

孟追欢又再拜手道,“还未贺过白三郎高升司天台少监,又将要迎娶如花美眷,最是春风得意时。”

白傲杀转过头对着她,“娘子应该知道,我与太原王氏结亲,是为了什么?”

孟追欢故作不知,“自然是为了两心相知。”

白傲杀低低道,“自然是为了告诉娘子,我仍旧是这个大梁朝堂中——娘子最得力的臂膀。”

孟追欢挑眉不语,直勾勾地看向他那双满是勃勃野心的三白眼,只听白傲杀勾起唇角道,“孟娘子真当自己的石榴裙能将秦王蛊惑地忘乎所以吗,他才不会造他阿爷的反的。”

孟追欢听到造反二字只觉得心里漏了一拍,她正想示意白傲杀噤声,却听白傲杀指了指史馆的破旧门板,“里面没人。”

白傲杀将门合上,拉着她一同藏在史馆中的竹简书架之中,孟追欢的声音细若蚊蝇,“白傲杀,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傲杀轻蔑一笑,“你们不是想造反吗,我这是来帮你们的啊。”

孟追欢轻叹一声,“兵权只有秦王有,阿眉的父亲能调来的兵……不足以稳住长安。”

白傲杀忽而抽起一卷卷轴递给她,她信手翻开,这竟是《资治通鉴》中的玄武门之变,吓得她惊呼一声。

“孟娘子,当你划破李承珩的脸的那一刻,储位已定,他们就又做回了孺慕的父子。”白傲杀还不忘拍了拍她的肩膀,“孟娘子,设局要草蛇灰线、埋笔千里,下次可不要这么心急了。”

孟追欢拨开白傲杀的手道,她只觉得这话说得她也没什么底气,“秦王他志不在紫宸殿上……”

“究竟是志不在紫宸殿上,还是现下还坐不稳紫宸殿,娘子自己心里清楚,”白傲杀冷眼瞧着她,“秦王是军功王爷,却与文臣没什么交情,娘子如今在朝堂上对他还算有几分用处,等再过段时间,秦王接受了文臣的投诚,又培植了自己的羽翼…..又置娘子于何地呢?”

“娘子自信与秦王情比金坚,若是秦王登基,是会让娘子留在后宫一胎一胎生孩子,还是放任娘子在前朝做女官呢?”

孟追欢闻此语深吸一口气,她虽明知他意在挑拨,但她却反驳不得,“秦王许诺过我……不会让我困在后宅之中……”

“你竟然信男人的承诺?”白傲杀眼中的笑意越发强了,“是做皇帝的阿娘,还是做皇帝的老婆更为舒爽,这事需要选吗?”

“当然是自己做皇帝最舒爽,”孟追欢深吸一口气,又道,“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和娘子想做的事情是一样的,秦王和我素有龃龉,他坐上皇位,对我可没什么好处,”白傲杀将那卷轴又重新放回到书架上,“孟娘子现在不答应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李承玠既没有如李世民一般被逼到不兵举玄武便是死路一条的地步,李忧民更不可能做心甘情愿泛舟海池的李渊。”

孟追欢送走白傲杀后,便躲在史馆中专修国史,明明为枭为獐、背孝忘忠的贼臣逆鬼,她如何写也凭空写不出一朵花来。

她便早早溜出了史馆,骑马去了明光军中,她却不是去找李承玠,而是约了那日苏出来喝酒。

那日苏听到要喝酒的消息,乐颠颠地连巡营都不巡,就拉着她跑到了酒馆里。

还未等酒肉上齐,孟追欢便追问道,“那日苏,你们军营里怎生太平年间都不得闲,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呀?”

“其实没什么大事,”那日苏不忘压下声音对着孟追欢低低道,“我偷偷告诉你,其实大部分军士这几日都回家过年了,我们不过是借着训练之名,拿了好马出来在军营里打马球。”

孟追欢愣了一下,“我看秦王他老是回家回得很晚……我这才问你的。”

“孟娘子你莫要忧心……我们真的只是打马球……偶尔还上山打打猎,”那日苏只以为她是来查李承玠的岗,“他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孟追欢点了点头,“那日苏,这几日秦王有没有跟你提到一个地方?”

“哪里?”

“玄武门。”

那日苏沉思片刻,终于道,“这里是个马球场吗?”

孟追欢扑哧一笑,“要是真的只是一个马球场就好了。”

“不说这些了,”孟追欢举起酒杯,将杯中的郎官清一饮而尽,“人生行乐趁年少,何妨一夕怕醉倒,那日苏,我们再饮一杯,一敬长生天,二敬地母娘娘,三敬……敬马球场吧。”

孟追欢的酒品在这连日的酩酊大醉中,总算是好了些。她再也不会只要一喝酒,就吵嚷着要将李承玠当马骑。

李承玠似是也自行体悟出一套对付醉鬼的法宝,她若是要胡言乱语,他便附和她;她若是要倒头就睡,怕她半夜想吐,也要先哄着喝了解酒药,还要时不时看两眼她是不是吐了,别被自己的呕吐物给呛死了。

这天夜里,孟追欢似醉非醉,似昏非昏,只是脸颊上染了两团醉酒的酡红。

李承玠拿着那碗解酒药,轻轻用嘴吹着,“欢娘,喝甜汤了,是你最爱喝的甜汤,可香了。”

孟追欢瞪着他,“这根本不是甜汤,你少来骗我。”

“今天没醉?”李承玠用手在孟追欢的眼前晃了晃。

“这是鸡汤,是我最爱喝的老母鸡汤。”说罢孟追欢便从李承玠手上抢过那碗汤灌入喉咙。

李承玠轻笑了笑,又蹲在地上就要替她脱鞋,“那我们将衣裳换了然后睡觉好不好。”

“我可不要……”孟追欢一脚将他胸前的衣襟踹脏,他却也不恼,就蹲在那里听她说着胡话,孟追欢悄声道,“今晚我有大事要做!”

李承玠附和着眼前这个醉鬼,“什么大事?”

“我要去玄武门兵变!”

李承玠被她这话着实吓了一大跳,他忙去捂住她的嘴巴,又想着反正四下都是亲信,就松开了手,任由她胡言乱语。

“照夜白,我们该造反了,再不造反我们就老了。造反是人生的常态,忠孝才是生命中的意外。现在过完年了,正是造反的好时节……”

李承玠吐出一口气低低道,“你真的……算了我和醉鬼没什么好说的。”

孟追欢忽而伸手抱住他,“照夜白,我们真的不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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