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加一条,我就连我内裤什么颜色都被你套出来了。”安诵哼道。
“不喜欢结婚么?还是说要再等两年。”
口吻像是在拉家常。
蒲云深将行李递给了前来接机的保镖,安诵拿着拍照杆将手机拿远,摆出笑脸,对着镜头比了个耶,快门按下的霎那,蒲云深恰巧长臂一勾,弯唇瞄向了安诵镜头里。
照片恰巧将他看似随意,实则角度十分刻意的完美角度,完全收束其中。
“你怎么想?”安诵低眸,拇指和食指将照片放大了一点。
“如果这个想法由我说出口,大概会变成求婚,”蒲云深极有绅士风度道,“你觉得呢,安安?”
安诵吓了一跳,抬起脑袋:“不会吧,我们还小呢?”
蒲云深脸上浮现出不赞同的表情,脸色酷似某种想要催婚的大家长,只不过催婚的对象是他的恋人。
汗彻尔顿是旅行的第一站,海拔偏高,机场大概是这里最昂贵的设施,路上的行人都裹着头巾,将自己裹得像个熊,这里虽然地广人稀但礼教颇盛,才走了这么点距离,就能听到教堂钟声的回响。
海鸟歪着脑袋瞅着新进入汗彻尔顿自由港的人类,以喙梳理着厚实的羽毛。
有一畦冰沿着地下脉落破开地壳,冰刃往上,安诵不确定里边是否有具冻死了的白骨。
这里可能是安诵的身子骨能接受的、最大限度的冷,计划上,在这里停搁时间也短,只需渡过两个晚上。
冰天雪地的。
路上可能有熊。
隔着厚厚的衣服,蒲云深抱了一下他。
安诵鼻孔的热气凝成雾,眨眨眼。
“所以你怎么想呢,安安。”
“我觉得仪式什么的可能都不太重要。”安诵大衣外又套了几层绒衣,走起来一扭一摆,“我们都是男生,而且绥洲也没有相关的法律支持同性恋……所以,就先这样吧。”
“所以我们现在出来了嘛。”蒲云深语气淡淡。
安诵回头过头,觉得自己的男朋友,穿得就像只颇为雄壮的企鹅。
捂唇偷笑,又发觉自己戴着口罩。
“……z国并不是所有州都允许同性婚姻,但我们计划里原定的几个旅行地点,恰好都在颁布同性婚姻法之列。”
耳朵里轻飘飘地掠进来一句话,安诵张大嘴巴。
依照他对蒲云深的了解,这个人虽然生就了一副严肃正经的脸,但他发出祈求信号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直说,而是拐弯抹角、把祈求信号稀释多次,再假装漫不经心地说出口。
能不能接收到他这种信号,全凭他的祈求对象能否听出来。
所以阿朗的意思是,想结婚吗?
安诵表情苦涩,为什么要他猜啊,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你是不是之前都没谈过恋爱?”
蒲云深默了默:“的确没谈过的。”
这只轮廓雄壮的“帝企鹅”,摇摇摆摆地走到安诵身边,厚重的绒衣交叠,他笨拙地把伴侣的胳膊搂在了手中。
这个姿势对向来严苛的蒲总来说可能有点奇怪,但足以让安诵领会到他真实的意思的。
“我有点这种想法,”蒲云深低声,靴尖滚着一只很小的雪球,他不断踢着它往前走,“所以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结婚和谈恋爱不一样。
安诵茫然地和他对视了一秒。
兀然发现,从旅行选地到设备采买,每一处都透露出来,阿朗非常想结婚,并且隐隐约约有那种,在这次旅行中就把婚求了的征兆。
安诵的心脏像是很剧烈地挑了一下。
和蒲云深谈恋爱至今,才不到三十天。
牵了手、接过吻、上过……不对,没上过。床。
边缘的行为不等于上床,只是side。
而现下这个人要结婚……安诵凝眸聚焦在蒲云深漆黑沉凛的瞳孔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知道我们才谈了多久的恋爱吗?”
“可是我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好久了。”“雄性帝企鹅”矮下脖颈,低头对他说,“而且我们很契合。”
隔着厚厚的手套,他准确地找到了安诵的手指,捏了一下,嗓音轻巧又好听:“你考虑考虑,如果为了稳妥,可以暂时不领证,我们在沿途里把婚纱照拍了,怎么样?安安之前没往这方面想过么?”
安诵伸脚把他足尖滚的雪球抢过来:“嗯……的确没想过。”
默了一会儿,他又道:“我们谈恋爱的时间很短,我身体又不是很好。”
他生了一副好皮囊,是那种一眼就能吸引人的美,而病弱的躯体又恰巧能满足某些人骨子里强势的掌控欲,连衣食住行都给他安排,但生活毕竟要继续,一直照顾下去会很麻烦。
安诵低着头滚雪球。
在无意识中,其实他更努力地要让自己能独立地活下去,假如蒲云深未来要和他分手。
结婚这样严肃的事,他不会在对方爱意最浓的时候让人给出承诺。
“身体可以慢慢养着的,我家里并不能干涉我的婚事,经济自由是行动自由的前提,而我在一年之前就完成了这个仪式。”蒲云深掰过安诵的脑袋,安诵顺着他的动作,把头搭在他的肩头,没有作声。
“都可以的安安,我很尊重你的选择。”蒲云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