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的眸光若有所思地停顿在喻辞最后发来的信息上。
[我前天胃很痛很痛,在实验室昏倒后,师姐给我叫了救护车,然后我被送进icu抢救了。在家那会儿,你总是提醒我好好吃饭,给我做好带到实验室的便当。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们没有分开会怎么样。
你能来看看我吗?]
安诵单手托腮,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上辈子他是被戒同所灌食了太多的奇怪物质,用来驱逐他身上的同性恋病毒,导致了很严重的胃穿孔,死的时候胃都快坏得不成样子了吧。
那时候的他很想摘除痛觉神经。
所以他这辈子ptsd发作时就会胃痛,仿佛仍旧生活在那种令人绝望的环境中。
但喻辞今天告诉自己,他胃疼得住院了。
这怎么不算一种报应。
他有意避开了喻辞求他回去看他的字眼。
但眼里滑过一些信息,总会在脑子里留下印象。
死、病!
这两个字眼仿佛撬动了他脑海深处、被刻意抛弃了的回忆。
为什么他死之前求喻辞放过他,他却不肯。
为什么他死的时候是被关在四角房子里,无人可求、有病无医。
在绥州大地上,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很难想象到有一个家境富裕的男生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初恋都有一个幻灭的过程。
从安诵签完了财产转移书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人在他面前就一点都不装了。
他的ptsd已经好了,胃也不会再痛了。
为什么喻辞就不能安安静静地消失呢?
给前男友发消息说自己快死了,这很荒谬,是让自己买通医生,加速他的死亡速度吗?
安诵鼻尖抽动了几下,他湿润的眼眸注视着手机屏幕,低低地给蒲云深发语音:[阿朗,我难受。]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
空间开阔。
十万方海水漫游在游轮之外,碧空如洗,云朵在海面上倒映下洁白的纱影,由于事关莫尔斯政府,交谈绝不能在逼仄的空间里进行,唯有疏朗的天空才能盛装下人类渺小的秘密。
地上有安诵先前遇到的a大男生,还有健身房的老板屈冷,身上被绑了条绳子,嘴里也被塞了块布。
“我知道你一定在想回国之后,把今天发生的事上告a大校方,或者在网上传播。”蒲云深没有看地上的人,而是速度极快地浏览着论坛的帖子,笔挺的脊骨显示出他良好的家教。
靳辰坐他对面,一言不发。
而是饶有兴致地通过镜面的反射,去瞅蒲云深手机里的内容。
蒲云深翻手就把手机扣在桌面上,靳辰不满地抬起眼睛。
“但你觉得你为莫尔斯政府做事,谋害h国公民的罪名重,还是我为了保护h国公民的安全,把一个危险分子绑起来的罪名重?”
屈冷嘴里堵住的布条被扯开,暴露之后,莫尔斯a级特工的素养毕显无疑,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而另一个男生就没有他这么淡定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出任务。
蒲云深扯扯嘴角,“h国的法律可不为莫尔斯海湾的人提供庇护,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连身份都是假的吧?”
他们一开始可能并不是冲着安诵去的。
毕竟安诵和莫尔斯海域的政治无关,他们的目标只有靳辰。
但是安诵去接近一个人如此容易,他似乎天生就知道该怎样取得别人信任,知道该怎样让人喜欢他,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安诵的心思,想把安诵送到靳辰身边,借他这个人,获取有价值的情报,在海上博弈中占取先机。
海上就是这样的,黑死病和特工同样猖獗,许多地方都在进行权力更替,比不得h国太平。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商人,在这件事里就不会有话语权。
上一世他并没有成为老爷子的继承人,没有与母亲相认,也没有要保护的、年幼的爱人,所以手段就比较随意。
病死在了四十二岁那年,也算是善始善终。
但这辈子,他很在乎自己的手是否干净。
……
安诵晚上的反应有点应激,他似乎极度缺乏冷松味的灌溉,也许是对莫尔斯群岛水土不服,到站的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所幸一路随行的顶尖医疗团队。
蒲云深当晚回去的时候,门就在紧闭着,窗也以一个不合常理的角度关紧。
他录入指纹,进入门内。
安诵的状况的确算不上好。
头底枕着蒲云深厚厚的日记本,浓密的睫毛细细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眼却始终没有睁开,他身上盖有自己的黑色呢子大衣,黑的布料,白的肤,细腻柔软的肌肤在昂贵的大衣底层若隐若现。